一百二十四(1 / 1)

他吞下一口唾沫,将豢养花的清水一同咽了下去。 因果听到他吞咽的声音,便缓缓放开了他的嘴唇,但他仍然抓着她的细手腕,忠难感觉被玻璃扎进皮肉又溅入豢养水仙花的清水的伤口有些发痒,目光瞥向他血肉模糊的手竟然拽着她不放,蓦地一抽手,所幸只是抹上了一些他的血,但他仍然惶惶不安:“洗一下手吧,汁液碰到了也有毒,这只手消一下毒包扎一下,我手上都是玻璃碎片,还有汁液,不能碰你。” 可是阿难,你怎么也不明白,我也是哀并着乐,哀正是乐呢。 他在理解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两秒,因果就把晃着的双腿绕开他着地,他慌乱地伸出手臂一下抱紧了她欲踏出步伐的小腿,她垂着眸往下望,一双被抛弃的眼睛伸出一张网来捕捉她。 因果从齿间溜出的笑声顿时扼制了他混乱的语言系统,她甚至没说一句话,就自顾自地踏出脚步往卧室外走。 她看着他绝望的眼睛,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终于享受到他的痛苦了,可他下一秒又卷土重来,病态的眼眸攀上来,他紧紧抱着她的小腿不放,喘出的热气扑在她的大腿上,他的笑快要撑破整张脸似的说:“我把自己洗干净切下来煮熟给你吃好不好?没关系,清洗过煮熟了不会有毒的,你想吃我的眼睛吗?或者腱子肉?你喜欢吃猪肝,那肝也行,但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 “在说什么,好恶心。” 他抓着桌沿听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不慢反快,于是直接把一板药都咽下去,从额间滴落的冷汗与浸湿身体的水与伤口溢出的血混凝在了一起,他大口喘息却仿佛始终得不到氧气。混乱之中他一直在盲目地揿下一板一板一颗一颗的药粒,各种各样的胶囊与白色药片像小山一样堆积在桌上。 他陷于一种无法逃脱的潘洛斯阶梯,上去又下来,下来却又要上去,永远看不到尽头,永远都看到尽头,药粒跌在桌上,药粒与药粒碰撞,直至剥下最后一颗药,他双手抓起那一把药来,兜不住的粒子从手缝里往下逃。 “你在干嘛呢。” 因果眨了眨眼,无视地上那一片片的药粒,踏着老鼠耳朵拖鞋就这么踩了过去,忠难听到她的鞋底踩上药粒碾碎的声音愈来愈近,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地侧过来,窘迫到了极致,便一点也不敢看她的脸,但是又渴望看见她的脸。 脚步声终于戛然而止,她停留在他斜后方,只要再转过来一点点就能看到她的脸,是哭是笑是假笑是嘲笑,这世界上没有比因果的笑更可怕的事物。 “帮我包一下嘛,又没有沾很多水仙花汁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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