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红糖酒酿丸子。 水声淅淅沥沥地隔着门洒出来，因果持着汤匙舀了两三个小丸子与半勺深红色的汤底，嚼在口里，她总能想起忠难小时候偷偷给她塞零食和甜点，好像味觉上的所有甜味都来源于他那一双递过来的手，尽管最终还是要被催吐出去，但她也尝到甜味了。 忠难洗完澡用吹飞机把那湿淋淋的头发吹个蓬松，发撩上去就散散慢慢地垂下来，细碎的发丝散在额间，把那一双沉着的眼睛埋于迷雾之中。 他看着因果披着暖白色的绒毛毯子、一勺一勺舀着小丸子，咀嚼、吞咽，像一只松鼠正在准备过冬而储藏粮食那样，他站在卧室门口觉得可爱，又好像梦一样。可她越吃越快，甚至好像都没有咀嚼直接吞咽，他这才从梦中醒来，猛地跑过去蹲下身按上她的肩膀强行阻止她的进食，却在见到她泪眼婆娑的一张脸时又彻底坍塌了。 可她只是哭。 但她在他怀里摇头，泪水浸湿了他的小熊睡衣，她带着一抽一抽的哭腔说：“只是，只是太幸福了。” 因果抹了把脸抬起头来，她微熟的眼尾，像红尾鸲的羽毛，她的眼睛好像世上已经没有任何实物与虚拟的东西会再进入。 忠难捧着她的脸，又把顷刻间溢出的泪抹去，他的心脏一阵绞痛，每当她露出这样一张脸就知道她又把自己打碎了一遍，可她分明说过她没有想死。 “而我活着的归宿，也只有你吗？” 他不想回答。 而他只是怀拥着她破碎的身体，将额垂在她的肩，发散下来，搔得她有些痒。 因果习惯他的说辞了，“你说话从来都不算话。”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她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可是我又不想明白。” 可是阿难，你想着我，我什么也没想。 我说没有想死，是因为活与死都已经毫无意义，我是活着死去，死着过活，终归是一样的。 他以人类之躯与死亡作对，这是一场永远不可能获胜的战役。 再如何让她恨我，也追不上死亡予她的一分一毫吗？ 因果害怕他那个眼神，更害怕他的沉默，因为他总是在话语碰壁的时刻企图用肢体来麻痹所有情绪。她捂着脸逃避，下面还滚着热流，如果他真要突然发作强迫她，可能真的会痛晕过去。 谁会记得因果啊。 她亲手绞死了他，他又亲手打碎了她，他是血肉，她是瓷片，融在一起，天哪，毫无美感，真是该归为垃圾的怪物。 他的手僵在那儿，颤着，抖着，也没有任何言语砸下来。 因果突然就变成一个人坐在那里，眼前的人站起来像仓皇逃离似的踉跄着跑出卧室，她呆愣地坐在那儿，眼泪都哭干了，留下两道泪痕结在脸庞。 “你终归还是想杀了我。” “我没有要杀了你。” “我不会那么做。” 刀刃被轻轻甩出，她的目光转下，凝视着那银晃晃的刀身。 几乎没有给人任何反应时间，何其快地挥刀，因果双目紧缩，在那刀身破开他颈上的皮肤的瞬间起身朝他大喊：“阿难！！” 再睁目，她眼中满是他平静致死的眼眸。 “我死了你就不会痛了。”他把刀刃抵在那裂痕，竟是要在彻底割断这颈前留下一句——醒来为止” 如果我们真的在现实中，就请让她别再饱受我那爱的折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