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虽然没有看清她是怎麽出现的,但旁边突然有人出声,严长律瞬间一脸戒备的转过身看着她。 在她开口前,有那麽一瞬间,她望向了严长律的脖颈,在右锁骨上方,有一道浅咖啡se的胎记,眼神中闪过短到让人不及察觉的悲痛。 「不关你的事,你走吧。」虽然眼前nv子看起来没有恶意,但是他升不起一点好感,长年习武的他,很难想像有个人能这样无声无息的靠近他。 「哎呀哎呀,我瞧瞧。」长明也不管他的脸冷脸,伸手就捞了一把米,小声惊呼:「这粮里掺了这麽多砂石,这可怎麽吃。」手心捧着的米看上去半是砂石半是米粒。 他和刘校尉两个人同级掌管军粮,互相不对盘,他一直都很谨慎小心,没想到还是中了招,将军近日有令要送五百石到粮食支援邻近关口,一清点才发现,粮食不知何时被掺了砂石。 他甚至怀疑突然出现的这个nv人,是不是刘校尉派来揭发这件事情,想到这,那一瞬间他甚至起了杀心,要不是这光天化日的不好动手。 「帮我?你是来帮刘校尉的吧。」严长律冷哼,事情到此焦虑已无用,他暂且冷静下来,不受nv子挑动情绪。 「怎麽样、怎麽样。」长明像个孩子,眉眼间藏不住得意的在向他邀功。 「哎呀,我得回去了,先这样吧!」长明假意看了看天se,神se慌张的告别了,彷佛真的只是顺路经过、彷佛真有什麽急事。 当天长明几乎把整个边关小城的户口都点清了,本想当个太守nv儿,那身份抬出来压人,要帮他岂不方便?但再仔细一想待嫁nv儿身行事一点也不方便,不妥不妥。 就这样考虑着,感觉头发都愁白了几根,一户一户点着终於有主意了。 其实谁多问了几句、谁眼神闪烁他皆看在眼里。错不了,那个人没有打从眼底欣喜解决了这事,反倒不停追问一切,虽然极力保持镇定,还是露了馅。 长明把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要叫一声好! 从前,她总是要求他要当一个好人…… 她是战神,由天下正气汇集而生。他是未来的魔王,天下魔气汇聚以後,寻找合适的宿主便会寄生。以前领了任务杀敌她从没有一个不字,这次当她下凡间看到一个啼哭的婴儿时,犹豫了,她正他邪,都不是谁的选择。 「长明,如果他平安一世,随着他si去魔气自然重新消散世间,但是魔气会影响一个人心x,此人必定喜怒无常,世间万千挫折,总有入魔之时。」几番考量还不如一开始就扼杀了各种可能,说的无情一点,si亡不过重入轮回。 只要当个好人就行了!我一定保你和这世界平安。 孩子,你需谨记,长律己身。 这一世他又叫长律,看来这名字因为是神取的,就算经历了转世,替他取名之人也会在冥冥之中得到暗示,造孽唷~ 来点仙侠剧最ai的其它神仙叽叽喳喳: 屡次为祸人间,留下此等大患万万不可阿…」 稚子无辜,若连这点侧隐之心都不能动,还谈什麽护佑苍生。」 「严校尉,这是我家二小姐,之前没有管这些事,我家家主的意思是,既然小姐有兴趣,便由我先带着她走动、熟悉。」原来总和严校尉接洽事务的管事,简单的介绍了长明身份。 「严校尉,以後多多指教罗。」长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只差没有直接写着"看吧我不是可疑的人"几个大字。 「二小姐,谢谢你昨日出手相助,是严某失礼了。」严长律这才对昨日的事情道谢,并为自己的冷言冷语道歉。 这下子,她只是个会一点小术法的普通人,一点都不可疑了吧。 严长律短暂的无言了。不知该从哪里解释起,简言之就是看上去更可疑了。,看上去有些任x和傻气倒也说的过去。但如果这一切不是真的,设想这个可能往另一边深想,费心让一切看上去合理的用心,特意接近自己的目的,就太可怕了。 「我知道了,二小姐。」虽然是这样想,他却对她表示不再追究。 「叫我长明就行了,别二小姐二小姐的,多生疏呀。」 开心不过一瞬,长明立刻回过味来。什麽嘛,这小子说到底还是在怀疑她吧?! 我可不是傻瓜。 「严校尉还有那个闲功夫和nv子说笑,看来粮食是都清点完了?」一开口便是yyan怪气。 「将军命令岂敢耽误。」 严长律露出了不悦的神se,跟着也挪了一步,挡在刘校尉面前。「严某的事,自会处理好,不劳刘校尉费心,这要是谁都能出出入入的,出了事情岂不是说不清。」 「刘校尉现在是把话推到一个si人身上吗?他说过没说过,我如何查证。」话虽这样说,但严长律心里不免道一声,果然是他! 长明在一旁看着没有出声,却是默默的记上一笔仇,这家伙哪来的,真惹人厌呐! 以前总让他忍耐、修身养x,唉,又想起往事了…… 从记事起就不停找他麻烦,还连同县令的儿子一起,一天一天的没完没了,被他们围着揍一顿都是轻的,要不是长律身t特别好,也没太落下风,恐怕个x已经偏差。 「孩子,你是特别的人,你的名字是我所取,我对你有所期望,莫要太过在意那些嫉妒你才能的人,且将眼光放长远才能有所成就,记住我的话,要做个正直的人。」 「是的,我是仙人长明,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切不可让恶念在心里兹生、做一个良善的人。」 眼前还在僵持的刘校尉就很碍眼。 「刘校尉,我看你还是先请回吧。」严长律趁机送了客。这风来的奇怪,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小姐。 她在水镜寻人的千年,日日都在想,早知道结局如此,当时怎样就好了,为何不让他活的恣意些。 再隔天,是押送军粮的日子了。 「难怪你有那个闲心在和nv子调笑,原来是搭上了粮行的二小姐,怎样,她把你做的那些脏事都处理起来了吧,你是打算娶她做为回报吗?」暗讽对方明明管理不当亏空了粮食,靠着别人才勉强填上了,虽然没有证据,还是很想酸两句。 可惜了他布这麽久的局。先是带小陈去赌,骗他输光了家底,再怂恿他偷粮去变卖,偷多就明显了被看出来可不行,於是又教他先填砂石,待以後赢钱回来再回补,事情若真的败露,全推给严长律管理不当就行了。 只是难不成二小姐真是怀着这份心思才帮助自己?这个念头只一瞬就被自己推翻了,她支字未提报酬的事,这样揣度别人未免太过失礼。 这笔帐迟早是要算的,但不是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将军交待的粮食送到。 「真是巧合吗?」严长律则是拉下了脸。 长明忍不住佩服自己头脑!水镜千年可不是白看的,她找人归找人,也偶尔会被人间事x1引,看多了生si离别的事、也看多了柴米油盐的日常,她可是很有自信b天上哪个神仙都还会做人! 「长明,我有话问你。」昨天忙完粮行送粮到军营的事,一回家就被大哥拦住了。 「这事说来是我对你疏於关心,昨夜你嫂嫂突然问起我,你这些年的花用开销都怎麽支出的,她帐上没有,我一时竟也答不出来。」 但只要是人活着,就会有花用,印象虽然改了,帐目可没改,嫂嫂也太过细心了吧。 「阿…是这样阿…长明你也真是的,我大概是怕你和嫂嫂不好开口吧,你也真是的,跟哥哥客气什麽呢,这样不行,你看我生意忙,忙了就把你给忘了,既然你现在也帮忙粮行的事,以後你定期每个月到粮行领一份银饷,别亏待自己了。」 那是天上的神仙们,再看一万年水镜,也不能t会到的。 一路上长明倒也安安份份的跟在队伍後面,看看延途山水风光,没有刻意搭话。 一进林子没走多久,异变突生,十几只飞箭从不同方向飞来,反应快的人及时躲开了、反应慢些受伤的也有。 「严校尉,如同我们说好的那样,你们护送过程遭了山贼,只得弃粮逃命,留几条命下来做做戏,剩下的人回去通报,事後我再分三成给你没错吧?」 「胡说八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们是收了谁的钱要来买我x命!」来人用心之险恶,不仅要杀他,还要w他清白。 「多说无益,无耻之徒,纳命来。」严长律直接亮了刀子,身边人也纷纷动手。 一瞬间,树林里又是一轮飞箭袭来,这一轮箭却不自然的飞到一半原地掉落,大家没时间追究此事,山林两道的山贼已纷纷提刀窜出来,加入砍杀。 长明本来和一般平民百姓跟在队伍最後头,也有两个士兵护着他们,山贼的目标不在此,一时半刻倒还没卷入纷争。 「官贼不两立,丢了官粮岂有活路。」严长律并不想理会他,他此话是对自己的士兵们说的。 这声直接喊断了长明的理智线,本来她还在斟酌怎麽下手才不会太明显,怎麽不动声se挽回劣势又不必解释,是可忍孰不可忍,现在她只想也跟着大喊,谁敢动他!! 然後再走到前面掐醒了严长律,一脸无辜貌。 到底是谁出城的时候,说自己一个nv孩子人家出门在外很危险的?! 在严长律和同袍们忙着处理那些山贼时,长明和天上来的仙人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进行了一场谈话。 那是。 不夸张的说,长明直接变了一个人,他也觉得陌生的像几百年未见了一般。 「阿……是长明鲁莽了。」长明检讨了自己一会儿,紧接着就问:「虚仁大人,请教一下,n用术法会有什麽後果?」 「长明大人,我此番下来提醒,并不是因为天界会有什麽处罚、也不是担心人间因果混乱,天道自有约束,使用术法牵动的因缘愈多、受到的束缚会愈重,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完全无法使用。」换句话说,就是特意来提醒你的! 听来是她一人之事、自行承担後果,不会造成别人的什麽麻烦,那真是太好了,就这样还难得是虚仁大人跑这一趟,想起这千年的打扰,虚仁大人也从没赶过她,突然眼眶就有点sh润,怎麽回事,才下人间几天都变得多愁善感了。 「大人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出手的多了,时间就短了,一路坦途也未必就是好,怎麽样才能更长久、怎样才是对他好,相信大人自有思量。」虚仁说完便消失了。」虚仁说完便消失了。 这样想来,纯粹出气动用法术确实是不值!长明受到了很大的提点,又朝空气拜了一拜。 她一边默念着一边晃回了队伍中,所有的山贼都已经被五花大绑,大夥正讨论怎麽处置,这麽多贼人要拉回去审判会拖慢大家脚步,留太少人下来顾着又怕出了乱子,怎麽做都不妥当。 「不妥,杀了如何再审,此人w我清白,若是就地杀了,反而留人口实,说我杀人灭口。」严长律也是头痛。 「二小姐。」严长律对长明态度明显变得恭敬。 一时辰之外,请问你是怎麽知道的…… 严长律选择完全不过问,直接向她道了谢,「感谢二小姐告知。」他回头就和其它人说了这事,大家都放心了。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 奋力抵抗已将贼人擒住! 刘校尉一路在想到了临城该怎麽办,绝不能就此收手,白日还是若无其事和严长律会合也假意关切了情况,两人很快商讨分配了人手。 绝对要咬si这点不放,清晨天一亮就快马到临城禀报大人此事, 夜半刘校尉与心腹的悄悄话,一字不漏的让长明听了去,她本来就不需要睡眠,晚上身t跟着大家假意入睡,神识便四处游走探消息。 阿不管了,要不就先拦住人再说!绊住马什麽的,对她来说轻轻松松。 好,耐心些静观其变,最差情况就是劫法场而已! 「欸…?」长明整个困惑都写在脸上了,怎麽回事? 还要定时吃饭,做人当真是麻烦。 到了傍晚,严长律特意来找她,他们才终於说上话了。 「都顺利,谢谢二小姐关心。」 严长律笑了笑,他其实注意到了长明整路yu言又止的,原来她听到了刘校尉的计画。「我与刘校尉本来就有一些磨擦,没想到他会想置我於si地,遇到山贼之後我就已经先派人进城和将军禀明一切了,刘校尉刻意拖延出发时刻,我还在山贼身上搜出了刘校尉信物,他怕是难以抵赖。」 「此番多谢二小姐相助,只是长律不解,二小姐为何特意相帮,二小姐若有什麽需要长律做的,尽可明说。」 「无功不受碌,况且这世上哪来这麽多无缘无故的相帮?」 你怎知道代价也许你早就付了。 眼见气氛凝重,长明很快调整了心情又笑道:「严校尉,你真的是想的太多了。就不能是我独具慧眼,看出了你将来的不凡,提早先卖些人情呢。做生意不是只看眼下,我既不要你x命、也不会要求你违反良心,但求粮行平安,不仅仅是对你而已。」 处理了刘校尉的事,他才知道自己即将升职,而刘校尉早就知道并且怀恨在心,一心觉得除掉了自己,那机会就会落在他头上,二小姐兴许也是早就知道了吧? 从临城回来以後严长律便升了官职变得忙碌了,长明也没闲着,她说要了解家里生意,大哥开始发她薪水不说,领着她到处了解以後,还搬了一大叠历年帐本说让她熟悉熟悉。 忙的狠了,前日严校尉请人来跟她说,之前商借的粮食要还她,她想也没想一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她和虚仁大人确认过了,用法术给自己行点方便不改动别人命运,是没问题的! 这是……演都不演了阿!!严长律没表现出惊讶,而是大大的无语,军营门口身份检查什麽的,算了算了。 平静的日子过了一阵子,严长律带队去剿匪了,之前和刘校尉串通一气那群人,审判後领头的人被砍了,其余的人被押去当苦力,而贼窝当然是不能留了。 「虚仁大人,你可得劝我冷静点,受点伤什麽的很正常我知道。」 「不,我怕我内心清楚,等等一个冲动就又过度cha手了。」上次的事让她充分了解到,严长律是有能力处理事情的,自以为是不见得对他是帮助。 「他中箭了!」她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那里有人埋伏!」真想在他耳边大喊!! 「是的,他将来还有无数个战场,累积经验是必须的。」长明这话虽是对虚仁说,却更像在对自己说。 却没想到,变故在这时才发生。 一瞬间,长明就消失在虚仁面前。 长明稳稳接了严长律落地,毫发无伤。 他不再揣度她到底是谁。 「可能、被惩罚了吧?」长明也不是很肯定,但她感觉落地後,身t内充盈的力量一瞬间被ch0u乾,瞬间天旋地转的。 「大概吧,看来不能带你咻的上去了。」长明望了望山上有些歉意的说,身t变得很沉她倒没有在意。 「没事没事,就救了你一人不会罚的太重吧,倒是这下失了仙术,突然觉得好冷。」b起担心,更多的是新鲜,她从未t验过的。 「好。」 「行了,快去吧。」长明已经找块大石头坐下了,挥了挥手示意他快去不用担心。 上辈子长律家乡连年天灾粮食欠收,很快的就演变成各地小规模的暴乱,官府第一个遭殃,官员被起义的农民杀了,官粮被打开哄抢。长律的父母都在动乱中丧命,他流落街头,有一餐没一餐的,饿了几天两眼昏花时,开始留意起每个来来去去的人,趁人不备时偷了一个馒头。 勿以恶小而为之。 长律立刻就意识到她是梦中的仙人,赐名给他又鼓励他的仙人,当场又羞又愧眼泪流了下来,觉得自己不配她对自己的期望。「我错了、是我错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想想。」 长律年纪是小了一点,但识字又会武,没有问题。长明向长律说了自己的规画,他听着听着彷佛看到希望双眼放出了光芒。 「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我一定一定会记得,要当一个好人,要时时告诫自己。」 原来,饥饿是这样的感觉。 严长律扛着柴回来,还连带抓了一条蛇,那时候长明已经整理好情绪,远远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盯着湖面若有所思,就像她一直给他的感觉一样,遥远而不可及的。 而长明眼角余光发现了他,毫无隔阂的转头过来对他灿笑,喊道:「你回来了!」 「你还冷吗?升火以後,会感觉好一点。」他放下柴火,先关心她。 「我先升火,那你先把这些木柴架起来,围着堆起来,注意保留空隙。」 「再松一点,大圈一点。」严长律很好脾气的频频回头指点,其实他自己升了火再来架可能还快一点,但并没有打扰她的兴致。 严长律只是笑,看着她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也有很多不擅长的事。 「没办法,我以前总是生病在家,没怎麽出门,第一次这样应该算是很有天份了。」长明拍了拍手上的尘,在火堆旁坐下,也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人设有些牵强,心虚的笑了笑。 既然她本意是希望他觉得她是个普通人,那他就这样想吧。 「谢谢你。」长明接过来慢慢吃着。 「嗯,特别好吃,酸酸甜甜的。」 如果说,将来哪天真的法术尽失变成一个普通人,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会持续到很久很久以後该怎麽过日子。这是天道对她g预人间事的警告,也给了她认真去想的机会,t会到虚仁大人说的最严重的後果,去想值不值得。 「我有这样想吗?」严长律苦笑。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b起追问着你是谁,我想我应该尊重你,不管你想不想说、不管你有什麽目的,我都接受。」严长律说的很平实。 两个人隔天一早延着山谷溪流走了很久,刚走到有人的小村落,就遇见了严长律的其它手下们,在向村民探听附近地型、怎麽进山谷,见严长律平安无事还自己走出来简直是太惊讶了。 众人又望向本不该在这的宋二小姐长明。 严校尉的手下们倒没有深究合不合理,直呼这份幸运和缘份的神奇。 长明又把这套烂说辞对大哥解释了一遍,她长年身t不好…去采药还说的过去吧? 「这……平安无事归来是好,但这孤男寡nv的过了一夜,严校尉是不是该给个交代?」大哥表示。 「长明,你进去整理整理休息休息,这事我跟严校尉谈就好。」 留下的严长律满脸纠结,宋长明到底是什麽意思?! 所以完全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 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可以对她负责。 回复了法术真的是太神清气爽了,想到这三天严长律天天上门关切她,神情说多担忧就多担忧、说多自责就多自责,她放开了神识,一瞬间感知道他的位置、他一个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严长律差点没被吓si,但不是因为她突然出现,他谴责道:「二小姐!」 「我想看到你一直好好的,切莫再为我随意让自己置身危险了。」 「帮我挑砂子的事也是、刘校尉眼睛进砂子的事该不会也是、这麽说来还有山贼的事,我真的很感激你,但是事此後万万不能再做了。」仔细一回想,她根本是随意过了头。 「我陪你走回去吧。」他怕他眼睛一没看见,她就又咻的一声变回去了。 剿匪回来以後,严长律一直很忙。 他把所有山贼全都审了一遍,刘校尉负责和山贼们接头,军粮在这几年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去盗卖,帐上短少的银两就苛扣si伤将士们的抚恤银,查到此处他愤怒了,想到战场上伤亡的同袍们的家人处境会如何艰难,这些人欺他们势单力薄,简直不可饶恕。 「严校尉,这个月的帐本。」她们粮行和军营多有往来,每个月对帐一次,原来她是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的,但每次来了严长律就紧张兮兮的要陪她走回去,她想着他出去走走放松一下也不是坏事。 「唉你,你等我一会儿,我等等送你回去。」管不动她用法律来,总能盯着她走回去!严长律无奈之余也能这样了。 「哪有什麽能瞒过二小姐的。」严长律倒是真的全然不避讳她。 「不许去查。」严长律立刻就抬头严肃吩咐。 想想当初和虚仁辩了半天,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拿到帐本的呢,拿到了又苦於送不出去,人生好难。 「怎麽会无关x命,他查这件事,多少人想要他x命,看看刘校尉和那山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阿,我没介入的话早si一百次了。」 「一天不破案他就一天x命垂危,既然我反正是要保住他x命的,早点破案也省得提心吊胆!」长明想着,早罚晚罚都是罚,反正最後ga0到x命关头还是要出手,不如早早出手! 「唉,说不过你。」 何况那帐本看来是连刘校尉妻子都不知晓,就算怎麽盯着他妻子,也看不出所以然。 「对了,既然你在找帐本,我前些天问了问我大哥,如果有这麽个秘密帐本他会想藏哪。」 「厨房的砖瓦吧,常年燻烧,就算有移动痕迹,也不容易看出来差别,你要不要再把每砖每瓦翻看看?」她话一说完立刻眼前一黑,果然!天道这是盯上她了,找帐本没事,透露就不行了。 「宋长明!!」严长律赶紧伸手稳住她身形,看到这情况还有哪里不明白,简直就要气炸了! 「那你现在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好像是、出了点问题……」长明尴尬笑。 「你这样做我应该开心吗?我身为一个男子不能保护对方就罢,处处受到你保护,而且还是伤害自己在帮助我,这样我能开心吗?」他很认真道,好像不好好表明态度,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长明认真想了想,的确是不能,她摇了摇头道:「是我错了。」 「我不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随口答应了我,转头又我行我素。」严长律有些无奈,毕竟他根本没有什麽手段阻止她做什麽。 长明在心里很快的拟定了两个行动方向,一个是用人的方式来帮助他,不动到术法,适合的再请他帮些小忙,正常的人情往来没有问题。二是用更隐晦的方式帮他,真的要动用到术法时,那绝对是要悄悄的,不能急! 可以,没有问题。 回程还顺便去了一趟刘校尉家,他家已被查封门口有士兵守着,不过看到是严长律便恭恭敬敬的开门了没有多问。 讨厌!虽然她帮了点小忙是没错,需要这样明明摆摆的吗!长明一脸不情不愿的指了指她藏帐本的那块砖,在灶附近果然燻的焦黑,这原来大概是谁偷藏私房藏的地方吧,她借用了。 「也没什麽,真的只是一点小忙,你别放心上阿。」她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了。」真的很罗嗦阿。 「我也没什麽可以回报二小姐的了,只能做点t力活回报。」他是这麽说的。 「为了和二小姐一同受苦,二小姐一日没有恢复元气,我便一日不吃晚餐。」 就这样过了五天,她恢复了法术一切才落幕,她第一时间就变到他面前,怒道:「行了吧、可以了吧,这下你满意了吗。」 她深刻t验到绝不能鲁莽行事了。 校尉也分三六九等,程校尉家世很好,姐姐还是王爷的侧妃,和他们这些因家贫参军从底下慢慢0爬上来的人有根本上的不同,他来这个边关吃苦本就有些不可思议,还打破大家的预期相当有能力,底下的士兵没有不喜欢他的。 「将军。」总觉得这不是他预期中的反应,严长律忍不住多开口一句,表达他的一点也许是微不足道的异议。 「长律,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之後到我身边做事吧。」将军只是说。 「我知道。」相对他的紧张,将军很平静,反倒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刘校尉贪了银子军粮g结山贼,也许都有程校尉在背後授意,但光凭这本帐是办不了他的,就算办得了他,那也是得罪了王爷。」 「你还年轻,想把他绳之以法是好,但我为什麽不动他,你再多看看,你看多了再回答我。」将军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上他们闲聊着,长明也就问起了帐本後续,在那之後好像已经过了两三个月,并没有感觉军营有出大事的氛围。严长律也没瞒她,如实的把和将军的对话内容大致和她说了。 严长律摇了摇头,慢慢说起这阵子的观察:「程校尉人很好,和想像的不一样,会亲切的问你从哪里来,家里有哪些人,甚至还关心我成亲了没有,我听说他对身边的手下也是这样,没有什麽架子。」 「嗯,我问了些人,这才知道程校尉给很多人找了活做,受伤不能再上战场、也无法巡逻修筑城墙的那些人,写字、缝补、煮饭,只要还有事能做,他都会给他们安排。」这件事也大大出乎他意料,大家都感激的很,觉得程校尉是大好人,所以…银子被苛刻的事,他也就没有说了。 「有些si去的同袍在营里还有其它兄弟的,我也去打听了,程校尉逢年过节会多发一份米和油,让他们可以捎回家去。」 「是阿、所以我也还是不理解。」 算了,大不了消除记忆! 「大哥,我问你个事,但你得先答应我不能说出去,也不许找别人商量。」 於是她又把事情和严长律的观察和大哥说了一遍,大哥听完笑了,「我也听说过一件事,与程校尉有关。」 「自从程校尉来了这边关以後,粮商们再也不以次替好,送一些差一点的粮过来了,他可是个狠人。」默不做声,大家也没把他当回事,想着或许很快就吃不了苦回京城去了,没想到第二年回京告状,说这边关柴米油盐到军队装备全都至极,把一堆人从中谋利的事都给掀了,牵连了不知多少人。」 「是阿,看样子是他一家独大了,但是既然谁来都得贪,我倒宁愿是程校尉在那个位置上。」 严长律一个人走回军营,走到半路,长明就这样蹦的一声出现在他面前,掩饰不住激动之情的跟他说:「我知道了!!」 「人类好像总是在战争。」长明看着人间的厮杀不禁感慨。 「这麽说来,上辈子也是从军了。」虚仁看多了人间各种起落,并不会为了这些事多动一下眉毛,他只是想起了往事。 「长明大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安慰道,她在责怪自己,但平心而论这事情就算在自己手上,也不能保证会处理的更好。 长明没有被安慰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我在找他的这千年,不断的回忆和他短暂相处的一切,从来都是我单方面的在要求他,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麽,他那麽努力,我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一个肯定。」 「本来就不必做什麽,开始有期望就已经太多了。」 「你说的没错,是太多了,不该让他承受那些责任的,事情既已发生无法挽回,能做的只有现在而已。」长明盯着战场的变化,突然就出手改变了飞箭的方向。 基於一段同袍之情,他会希望长明能想开一点,现在的严长律很好不需要再做什麽,但同时他也知道能劝的有限,毕竟没有谁可以替别人决定怎样是好,他不会g涉人,也不会g涉神。 若不是长明最後那一个出手,严长律和将军恐怕要交代在战场上了。本来和那小部族是约定要谈怎麽联手,没想到将军带着少少人马去谈却是中了埋伏,那部落早被关外鲜于氏控制住,一切都只是y谋诡计。 那是会谈的那天,他擅自带一小队悄悄跟在後面,没想到果真是陷阱,当及带着有限人马杀进去把将军救出来,当他护着将军快马在前自己在後杀出营地的时候,几度被身後的箭矢擦过,他能做的也只有一心一意往前。 自己绝不能出事! 把将军救回来之後,他一直在疗养,肩上有些伤口深的都快见骨了,军医几日就过来帮他伤口换药一次,都称赞他伤口乾净复原的很好,他自己也觉得一日一日的jg神好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本来那只飞箭会s中马腿,马吃痛跌倒会把他甩下来,阻止这一切发生的长明,这几日都乖乖的在家当个凡人。 毕竟,是要悄悄的帮助他! 一边砍着柴一边在想不知道严长律状况怎麽样,他们至少还要五天的路程才会回到丰城,自己失了法术不能时时看着他,真的是让人苦恼,她每天都焦虑的不得了,於是便把柴房的柴全拉出来砍了。 失掉术法的时候,她都在好好的准备凡间生活技能,不管是砍柴挑水还是做饭算帐,现在可以说没有什麽可以难倒她的。 「也不是这麽说,但万一真的到了那地步,我总得有准备!」身为一个不务正业的战神,她可是知道什麽时候都要做足准备、做最坏打算的。「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看他还好吗?」 「怎麽样的很好?他们到哪里了?附近可还有埋伏?」长明追问。 「正好我要去山上拜佛,你陪我去吧,我们边走边说。」是呢,她虽然是神仙,但大哥大嫂说月初要拜,她也就帮着去拜,真是一个好相处的神仙是不是! 「没有。」 「长明大人,你的不情之请可太多了。」他都说了一路严长律状况了! 虚仁还真被说服了,两人一起走到山上的时候,路边有一对母nv在卖凉茶和小点心,她见两人满头大汗气喘虚虚,好心的递上两碗水说:「喝点水吧!不收钱的。」 他们还短暂的闲聊了一下,这位大婶的丈夫已去世,幸好还有一个儿子,所以家产不至於被族里抢去,但日子也过的很是辛苦,後来蒙佛祖庇佑总算是做了点小生意撑起了家计,於是月初总会在山上给每个过路人一碗水。 虽然长明有些胡闹,但虚仁掌管人间司千年,却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和人间那麽亲近,知道一个凡人的姓名,不是因为他是帝王或掌管一方,她们只是在某个角落努力的生活着。次失去法术的时间额外的长,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明显自己的能力不如从前了,自己还剩下多少任x而为的机会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她很快的放出神识,探到严长律的队伍已经快回到丰城了,剩一两天的路程而已。 想到哪就做到哪,长明一瞬间出现在严长律休息的营帐,帐内一片漆黑她并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身影。帐内充满草药的苦味,严长律身上到处都包着固定伤口的布条、还敷着厚厚的药,他睡的并不安稳,眉间耸着微微在颤动。 她一边施法一边扫视他身上其它伤口,不经意目光瞥见脖颈处淡se胎记,眼神就此定住。疼吗?那时候。 她担心的是他在战场上会杀戳成魔,这一切没有发生,真正的魔是身边的妒嫉。 谢少从那时候开始便不停的在埋下疑心的种子。 岳王起先的确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我还是信的过他的。」 「你这话也有理,再帮我私下说说他吧。」 全部人看向长律都是一个羡慕和恭贺,长律面上倒是淡淡的。 他内心有不悦,认定了岳王明知他不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无法推拒反驳。 「能娶公主是我三生有幸。」虽然场面话说的滴水不露,但脸上确实没有喜se。 娶公主是无上荣耀,不开心是罪、有心上人更是大罪,怎麽可以让公主排在谁之後。 「没有的事。」长律立刻反驳。 「不是就不是,没有的事我如何解释?」长律脸上已有怒se。 长律很想一走了之,但他知道他不能,众人眼光都在他身上,拳几次捏紧又放开,最後虽然百般不情愿,仍是从怀里掏出了玉像交给了谢少。 她在他心里,是他唯一的信仰,支持着他走过这麽多年来各种风雨,一直相信她就在哪里看着他给他庇护,每当自己有迷惘或困惑,他就会拿出这个玉像来看,看着看着就有了力量。 然而谢少接过玉像後,朝着他恶意一笑,便重重的把玉像摔在地上,说道:「这下子,二哥和永定公主,都可免除疑心了。」 长律看着碎在地上的玉像目眦yu裂,只一瞬间众人便觉得周围气氛变了,有什麽看不见的东西围绕在长律周身,散发出一种强烈而凝重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所有人压的动弹不得。 「你、你、你……不要过来……」 「二弟!」在岳王的大喝,以及众人尖叫声中,长剑刺穿了谢少左x,顿时血如泉涌。 你.们.都.该.si! 「给我拿下这个反贼!」岳王声音又急又气,明明和三弟说好,只是让他服个软,娶了公主以後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岂不好,没想到过场面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住手。」 入魔便杀,不能任他为祸人间,她没有给他说一句话的时间直接出手,她已经用天下苍生的命赌过一次了,是她输了。 他张口想说什麽,没有发出声音,但她看懂了。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在他闭上眼前。 「长明大人,回来了。」虚仁大人的声音在她识海里响起。 从人间回到天上以後,长明就一直在水镜前看着人间,看着後来的一切,在长律si後,岳王先是恨了他好多年,朝中谁也不许提起他的名字,连带永定公主都被岳王厌恶了,婚事无人敢提起。士卒,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城池,他从不问他要功名奖赏,沉默寡言却那麽可靠。 她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b荒谬。 我可有让你失望? 虚仁大人曾问她,找到他又如何,前生总总对他来说已烟消云散。她也说不上来,一开始盯着水镜只是想看看那些人的下场,看着看着执念就更深了,或许对他已经没有意义,对她而言却是唯一的机会解开心中的结。 收回了思绪不再胡思乱想,虽然他的营帐里是一片漆黑,但不影响长明识物,她伸长手覆在他肩头伤口上方不远处开始放出法术。突然她的手腕就被抓住,还没来得及做出什麽反应,严长律一个用力把她整个人拉的更近。 「是你来了。」严长律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听的见,嗓音却透露出他复杂的情绪ーー怕她来,又怕她不来。 随着大军移动的脚步愈接近丰城,这复杂的情绪化作了思念,他很想她,想念她总是差劲的藉口,想念她爽朗不拘小节的样子,看到她彷佛自己也能跟着开心起来,身上伤口病痛什麽的烦恼都会不见。 「你怎麽知道是我?说不定是刺客呢。」 长明这才发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他无奈的笑了笑,「怎麽办呢,我是想这麽说,可是……」他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很想你。」 在想什麽! 「那你来吧。」严长律轻轻的笑了。 这一想法让她难得慌张了,长明匆匆找了个藉口:「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忘记吹灭烛火了,我回去看看,你睡吧。」 独留长律在黑暗中苦笑,虽然他和宋大哥说好了,他会对长明负责,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够资格,只能更加倍的努力了,他会抓住每个能表现的机会。但同时他也知道,对他们两个的关系,她从未往那个方向想去。 可惜看不见她的表情,光只是用想像的,严长律心中就像吃了蜜糖一样,柔软甜蜜。 「虚仁大人。」长明看着虚仁yu言又止。 「如果有天我出了什麽事,我是说如果ーー你别这样看我。」长明顶着虚仁谴责眼光继续说道:「能不能劳烦大人帮我和他们说声,我是任务已了,飞升回天庭了。」 「长明大人,你可真是深谋远虑。」虚仁语带讽刺。他是真的很不能认同这种做最坏打算准备,而不是尽力避免最坏情况出现的行为。 没拒绝她就当是同意了!像是怕虚仁反悔似的,长明迈开了脚步一下就领先了好几阶,把虚仁甩在後头。 虚仁接住了昏迷的长明,好好的安置了後便前往宋家,答应了毕竟是答应了。 於是大哥又派了家里人手出去找,严长律则在大厅里来回跺步。 说完也不待他们反应或发问,身影便渐渐虚化。 宋大哥和严长律两个人对望,都想确定这一切不是自己错觉,但看彼此表情就已经可以确定七八分,这是真的。 宋大哥心情有些复杂,但倒也不是被欺骗感觉,能和仙人当一次家人,再想起长明的率x和不拘小节,能被仙人选中有这样的缘份很幸运,只是可惜走的这样突然,最後一面都没见着。 他把虚仁的话反覆在脑中咀嚼,总觉得是在避重就轻,到底是什麽任务?为什麽走的竟如此匆忙,还得别人来替她传话!怎麽听起来像一种敷衍的安慰,好b她往日那些随意找的藉口。接受现实。 将军一进城就命人将副将军和程义拿下候审,不管是通敌还是单纯的处事无能,差点害si千人军队都是不可饶恕的。 一整年的风风雨雨落幕,严长律官职又升了几阶,只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