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锤子砸了脑袋,柏诗的耳边响起嗡嗡的轰鸣,世界在一瞬间黑白颠倒,嫣红从脖子爬上她的整个脸面,烫的几乎冒着热气。 她走错了? 肩膀被握住,白发男人抱住她,她的脸抵在他的胸膛上,哪怕隔着衣物也感到坚硬和冰冷,他遮住了她的脸,另一只手又腾出来握住她的腰,几乎将她的身体完全裹住,“不好意思,”他向那人道歉,没承认也没否认,打算先带柏诗离开这里,“我们马上出去。” 柏诗像被黑色怪物吞进去又吐出来的小人,除了没沾一身粘液同样懵懵懂懂,但不论如何道歉是必须的,她连被揉乱的头发都没梳理,先向他鞠躬:“对不起。” 好内向。 他不愿说出来,因为柏诗看起来完全不介意两个人过于亲密的接触,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特意提起反倒显得自己在刻意营造暧昧,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她没说长发美女姐姐的事,怕人家以为有两个变态,“为什么这里的男女标识那么复杂啊?简单点不好吗?” “接触艺术是最容易拉开阶级差距的方式,上庭的有钱人都是艺术家。”他的话虽然有点斥责上庭人的意思,但语调很平,听不出一点自己的看法,仿佛只是个无情的解说机器,而且将话题聊死了,柏诗绞尽脑汁也只能憋出句干巴巴的哦,听见她的回应男人也没再开口,两个人包括周围的空气都陷入沉寂。 柏诗因为做错事一直心虚,又不能在外人面前咬手指,只能背到身后疯狂揉搓虎口,为了摆脱这种氛围她只好主动问他:“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我叫柏诗,是从轮回塔来的向导。” 一个向导。 “江猎。” 江猎屏住了呼吸。 大女人不能说不行! 江猎没反应,柏诗去看他的脸,他的上半身已经应激性地往后仰了叁十度,额头出了汗,眉毛微微皱着,虽然浓,但和眼神搭配着并不骇人,反倒给人种奇异的被逼迫感。 柏诗:“可以吗?” 江猎是不会向她多走一步的。 我的名字。 柏诗赶在开场前慢悠悠回了座位,另一边的男人始终低着头,连战场也不看,仿佛腿上有什么引人注意的东西。 柏诗接过来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有软绵绵的小料,她没什么不爱吃的,也没去问里面加的是什么,灾变后大家的食谱比以前扩得更宽,只要没污染因子都能变成饱腹的食物,“好喝。” 柏诗知道这只是他伪装出来迷惑她的手段,淡颜的人很会根据周围的氛围打造自己的美貌,有时候也能靠朦胧美压过毫无手段硬美的浓颜,她偏开头,不接他的钩子,不知道在她离开时发生了什么让他这么迫不及待光天化日下发情。 初到天枢塔偶然一瞥的大屏幕上出现过的男主持穿着礼服致谢了投资方和观众,随后说了些场面话,比看台更高的是浮在天上的飞船,里面坐着此次最大的股东埃蒙德家的家主,那是个中年男人,保养得很好,鬓边的白发看起来不像老去的痕迹而是某种潮流的挑染,他的气质儒雅,在屏幕上投影出自己的脸时微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 赫米尔·佐薇女士可不是谁都能搭上的,他能入她的眼就说明本身很有本事,无论那本事是取悦女人还是经营家族,攀不上的人带着嫉妒红了的眼睛诅咒他立即年老色衰被赫米尔抛弃,但显然没用。 杨子午提前替柏诗蒙住了耳朵,凑在她耳边解释:“能花重金到线下的人多少都带着慕强的性格,他们很追捧高等级的哨兵。” 杨子午皱眉:“追星?虚拟偶像吗?”他想了想:“差不多吧。”求,现实中的人无法满足他们的喜好,于是虚拟偶像顺应而生。 柏诗:“你认识他?” 柏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是什么意思,他上次这么称呼的人还是里里的父亲,那就说明却乌也是野党的人。 柏诗就没从他嘴里听见过为别的男人说的好话,就算有也阴阳怪气的,因此没放在心上,飞行摄像转到却乌身边,将他苍白的脸投射到大屏幕上,才让她看清此人并非从头黑到脚——至少他的眼睛是银色。 不愧是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