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梁终归是没追上。 上了出租车，唐元靠在椅背上，胸口大幅度起伏着，还没喘过气来。沿路风景飞速向后划过。气息逐渐平稳后，她才如受了当头一棒，突然惊觉。 明明是来恭喜人家的，可为什么一看到他亲密地和一个女孩子说着话，她就沉不住气了呢？并且还那么激动，全身都被情绪支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坐到了这里。 可是，一想到要回去。她竟生出一股难言的悲痛。仿佛京城是块寒冰，她的皮肤紧紧贴在冰上，而她还要残忍将自己的肉连皮带血地撕下。 上天就像跟唐元开玩笑似的。在当晚唐元刚准备买下机票时，手机屏幕忽然闪出一个来电显示。上面写着两个字——乔乔。 但怎么刚好在这个时候呢？唐元忐忑地接起电话，那头的女声立马嚣张地弥漫在空气中。 唐元大惊，她怎么知道她来了？就在唐元语塞的间隙，乔之涵解释道：“那天我们一高中同学说看到你出现在京城，我现在特地打电话来证实，到底是不是？” 面对乔之涵的质疑，唐元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歉疚。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乔之涵不禁软了声，“元，我好想你。” “我明白的，你也有你的难处的……元，趁你还没回去，我们最后见一面吧，一起吃个饭，好不好？” 乔之涵想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我们大家都很挂念你。欧子杰现在也在京城读书，就在交通大学，他和舒玉……” “是，他们…现在在一起了。”乔之涵干笑了一声，“我当时也简直想不到啊。但谁能料到呢……” “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或许，也正常。”唐元说。 “没关系，你安排就好。”既然往事撕开了一个口子，也不介意再多扯开一点。况且，她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土地，去往另一个国度了。就当，是对过往的致意吧。唐元这样想。 “行啊。”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餐桌，唐元很自然地坐到了乔之涵身边，刚好和欧子杰、舒玉面对面。 这声激起了唐元的亲切感，仿佛跌进高中时期几人一起翘课打游戏的漩涡。“好久不见。”她回了一个笑。 正当唐元纠结着要不要开口时，舒玉先主动叫住了她。 唐元记得自己曾恶狠狠地警告过她，不准叫她姐姐。而现在，舒玉这一声竟叫得她心窝都软了下去。 看到唐元友善的笑，舒玉更近一步问：“姐姐要回家吗？” “家里都很想你。”见唐元迟迟不回，舒玉又补充。 “欸！鱼可以吃了，大家快尝尝！”眼看场面越来越煽情，乔之涵赶紧抛了一个新的话题。 天越来越黑，街上热闹了起来，涌入餐厅的食客越来越多。这家店在大学城，附近的大学生是消费主力军。没多久，便有几位吃饭的男生看到了欧子杰，过来打招呼。 但没过多久，那帮男生就又邀欧子杰过去喝几杯。欧子杰没法，对三人解释说：“上次我赢了他们几千块钱，我不去陪喝几杯不好意思。你们等等我。” “放心。”欧子杰对舒玉露出一个宽慰的笑，轻轻吻了一下她带疤的额头，拿起酒杯离去。 舒玉赶紧起身把他扶到板凳坐下，一边捏他肩一边问：“喝了多少呀，怎么身上味道这么大。” 唐元起身去冰柜拿了一盒苹果醋想给欧子杰解酒，但回来时，却见他整个人直接趴桌上了。 舒玉点头，愁眉不展，这下可麻烦咯。乔之涵去看刚才邀请欧子杰喝酒的那桌男生，却发现桌子早空了。 “要我们三个试试吧，我再叫辆网约车。”乔之涵提议。 于是，十二三分钟后，何梁出现在了餐厅。 舒玉想要去帮忙扶一扶，却被何梁命令道：“你出去 三人走到门口，果然见路上停了辆银灰色的中型轿车。舒玉摁了下锁，车门便“咻”的叫了一声，打开了。 “哥哥，这车是？”舒玉在何梁上车后问道。 汽车发动，在夜色和霓灯中缓缓前进。唐元故意把头撇向外边，却看到了车窗上，何梁握着方向盘的影子。 何梁是往交通大学方向开的，行驶到一半时，他对舒玉说：“你给欧子杰舍友打个电话，请他们帮忙出来接一下人。待会儿我看着你们一起进学校了再离开。” 于是，十几分钟内，两三个男生便出现在了交大后校门，风风火火把欧子杰抬走了。何梁又停了一会儿，直到完全看不见舒玉的影子才甘心离开。 唐元也翻了翻手机地图，发现自己住的酒店恰好就在中间，于是开口道：“我住的酒店就在去乔乔学校的途中，待会儿我可以先下车。” “对的！”乔之涵点头。 车内就只剩下两人。何梁慢悠悠地开着，穿行在红黑色的天空下。窗外闪过天桥、绿树、路灯，远远的，唐元终于看到熟悉的建筑楼，急道：“我的目的地就在前面，很晚了，快让我回去！” 唐元不管，解了安全带就去拉门把手。但何梁没有解锁，她拉也拉不动，只能愤怒地拍打着车窗，希望有路过的人能注意。 “下车？”何梁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去看她，薄唇张动，“不把事情说清楚，怎么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