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是无可避免。从烟灰色的早晨到一天中最热的午后，似乎只是一瞬。 种种动作都预示着，一场漫长的旅程即将开启。 一旁，奶奶絮絮叨叨着。老人虽然生活经验多，却半辈子都生活在封闭的小镇，对儿孙的叮嘱、关怀，总带着点笨拙。 忽然，一个棒棒糖出现在了她眼前，伴随着一声稚嫩的“给姐姐。”唐元低头，看到满满对她笑着。圆圆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姐姐，吃糖会开心哦。” 终于收拾完毕。何梁示意唐元过去，把她抱上后座。他看到了她毫无波澜的脸，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一个字。 “哥哥，姐姐！你们等等我！”小宇边喊，边冲到唐元跟前。 小宇听到就委屈上了。见此，奶奶马上用手肘撞了下姑父。 小宇这才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唐元。唐元接过，发现居然是一幅画。用彩铅填的颜色，轮廓也勾勒得优美，上面有江河、鱼、太阳，以及五个人。 唐元想了好久，却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开始想说的，“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画。真好看。” 唐元愣住了。 小宇又急了，冲到何梁身旁悄咪咪说了好些话，声音窸窸窣窣的。就在两人耳语时，唐元的声音传来。 “真的吗？”小宇先是惊讶，又转为痛苦，最后想了几秒，下定决心，“好，我开学就用功读书。哥哥可一定要告诉姐姐，我…我等你们今年暑假再回来。” 摩托车终于启动。沿着熟悉的路径，穿过石板路、竹林。 “它在送你。”e何梁告诉唐元。 车速越来越快，麻团的身形也越来越小，最后，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无边无际的田野飞速后略，广袤的天空连成一大片洁白，人和车夹在中间，更显细微。 唐元摇头，她既没消化完，也没心情吃。 许久，两人终于上车。何梁先把东西放到车厢顶部的行李架上，放好后，他又主动帮了几位个子矮，无人出力的女士、老人放行李。 经过了这些天，何梁已经能大胆、主动地向她伸出自己温暖的臂弯。 见她久久不动，何梁又坐正了身，依旧微笑着：“那…先看会儿风景。” “这个冬天还很长。”唐元看着玻璃窗外，突然说。 开学，还要等这个年关彻底过去。 “待会儿到了梧城大概刚到下午五点，就算是冬天，天亮着，也不算晚。” “火车站有直通的地铁，我看了，能到你家。但觉得累的话，打车也可以。跟着指引就能找到出租车招呼站。” 他每说一句，唐元就很乖地应一声。她的头一直下垂着，刚好能打量到他下身的每个部位。 唐元悄悄拿出手机，点进了亚马逊。 “我能认路。”唐元从座位上站起，去接何梁手中的行李。 他一直皱着眉，手上的东西迟迟递不过来。 何梁看着袋子转眼过渡到她手上，心沉闷得说不出一句话。 唐元点头，混着人流下车。何梁透过车窗去看她纤细的身影，走得很慢，没有回头，逐渐被车上涌出的人群掩盖，直至彻底消失。 “去哪里了，元元？”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温柔又用力，就像是暴怒下憋出来的。 “才查过你的银行卡，不见得钱少了。” 父女间隐隐的火花，不过一来一回的交锋，就将被点燃。 “可你也不是没去公司啊。” “是不是非得让我用拿你身份证查行踪！” 唐元仍旧摆出那双黑猫般漠然的眼神，随意掏出兜里的棒棒糖。那是圆圆满满给的。她撕开糖纸，毫不犹豫地含进嘴里，任由那满是香精和色素的劣质糖果充满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