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大人,但凡你争气一点,我都不至于这么贪心。现在杀手阁只有你一个阁主,我一个小杀手,拢共俩人!每天我是两眼一睁又一黑,看不到我们杀手阁一点未来。” 俩年轻人,此时此刻并肩站着望天,对未来满心迷茫。 沉庵观望得很认真。 很典型的杀手姿态,简直就快要把“我是杀手”这四个字刻在了脸上。 年轻气盛,浮躁张狂。 她的目光很冒犯。 “砰——” 观里香客多,难免会跑来个不礼貌的。 她扒墙的动作很娴熟,像个办完事系好裤腰带就逃走的采花贼。 数日以来,她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树荫下,静静地注视着他所待的那间屋。 沉庵推门出去,淡然警告:“请走远。” 沉庵蹙起眉。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道长,你有道侣么?” 这姑娘回了句很大胆,又很冒犯的话。 紧接着,在沉庵满眼烦忧里,她又说道:“道长,下次再见面,我来与你双修。” 沉庵传来小道士,“将这位香客逐出观,不许她再进来。” 沉庵不会知道,她的这些话,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阁主想了想,“如果把小倌玩死那些事,不算是谈情说爱的话,那你的确没谈过。” 说完,她忽然激动地拍了拍阁主的肩。 她没往下细讲,岔开这个话题,讲起另一件事。 阁主笑她心比天高,捏起她的脸,“想听?那我现在就能喊你‘易老板’。易老板,易老板,满意么。” 对话时,她跟阁主正待在租赁的小屋里,家徒四壁,东墙漏风西墙飘雨,日子过得简直跟乞丐无异。 阁主宽慰她:“你才十六岁,豆蔻年华,正是下雨知道回家跑都会挨夸的大好年纪,别这么灰心丧气嘛。” 会有一日,杀手阁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她,会成为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届时,你将大仇得报,彻底自由。” 她望着他,笑了笑。 他也笑她,“别否认,你一定在心里幻想过。” 杀手阁的前途,与她的前途,密切相关。 而现在的杀手阁,既没有钱,也没有招牌。 在成为招牌之前,她要靠比武大赛一步步晋升。 灵愫支着脑袋,说:“‘代号一’,这个名字真不好听。等我打完比赛,要把这个名字改成‘代号佚’。” 她说:“是佚名的‘佚’。神秘,强大,捉摸不透。” 灵愫绑紧绷带,“是么,那就来试一试。” 她是先在心里给“代号佚”立好一个形象,再是提着大刀,去跟那些高手拼杀。 不过在这时,她的所有蓬勃野心都压在了年轻人稚嫩的表皮之下。 包括阁主,也包括沉庵。 所以他根本没把她的冒犯话记在心上,只当她是个鲁莽的小辈。 她可真是,轻狂无礼到了极致。 天际压得极低,空气闷热,令人喘不上气。雷电暴雨的袭来并未能给夏夜降温,反而愈发令人烦躁。 霎时,他后背陡然一冷,浑身汗毛直立。 雷电炸开,屋里闪过一道白光。 “你……” 她穿得很清凉。 沉庵耳廓泛红,移开眼,盯着床帐。 余光瞥见,她抬起胳膊,臂膀的肌肉紧实,紧实到,像能轻轻松松地掐死他。 她把手掌摊开,“看,这是我给你的惊喜。” 她俯身凑近,“道长,我想你会喜欢。” 她解下挂在腰间的酒葫芦,拔掉酒塞,迅速往他嘴里灌了几口烈酒。 那颗药丸,被酒液冲刷到他的喉肠,慌忙间,他只得咽下。 这股力量毫无章法,使他一向平稳的呼吸,倏地变得倥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