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逯气得快把牙都咬烂了。 他与闫弗扭打起来,都恨不得扯掉对方的头皮,扇飞对方的虚伪。 阁主也是年轻气盛,“行啊,斗呗。老子今日非把你俩打个半死。” 这关键时候,褚尧也动了动眼皮。意识还未清醒,就先低声说了句:“你们不要再打了。” 见褚尧挣扎着想醒,灵愫赶快把他扯回大太阳底下,“褚大夫,你赶紧晒晒太阳。” 太乱了。 围观路人越来越多,不知是哪家摊主喊了声,“巡检司和衙门的人快来了!你们就等着蹲大狱去吧!” 你一收手,我也收手。 打归打,别蹲大狱。 这场面,但凡换成一个手段没那么高的小姑娘来经历,约莫早就急得以头抢地,后悔当初为甚要惹这么多风流债,说这么多骗人话了。 是那个当年经历过二十多个老相好齐聚一室,吵闹着向她讨要名分的易灵愫。 何况是今日这场面,简直是小事一桩。 揉眼间,她迅速捋着当前形势。 他,不重要。 他,也不重要。 他,更不重要。 呵,她要是连蔡逯都拿捏不了,那不白玩他那么久么。 阁主抹了把汗,飞快与她对视一眼,“好。” 她喊狗似的,朝闫弗招招手。 灵愫却猛地揪住闫弗的头发往下拽,在他尚觉疑惑时,“噗”一声,把匕首快准狠地捅进他的右腹。 血液立即洇透了他的衣裳,绽放出一朵灿烂的血花。 “咳咳……咳……” 就在他要起身时,灵愫走来,踩住他受伤的腹部。 灵愫乜他一眼,“闹这一出,你是等着看我笑话呢?” 她笑闫弗天真,“傻狗狗,你也就只配想到这一层了。” 她说这话,就把话题从个人情与爱方面,转到了个人晋升利益方面,一下就说中了闫弗最在意的事。 但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恶气,亟待宣泄。 削完这家,再削那家,连着削了好几个摊棚的桌。 这片小地方变得更热闹,各种喧嚣往耳里钻。仿佛在此刻,大家都流动起来。看好戏的看好戏,报官的报官。 她说:“去茶馆说话吧。” 褚尧还没醒。 刚一坐下,灵愫就朝蔡逯说:“没错,我是代号佚。” 蔡逯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他被闫弗打肿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他以为,被戳破秘密,她可能会有各种反应。但无论如何,她绝不该是如此平静。 平静到,像是她已经处理过很多次这种事了。 “你骗我,骗了那么久,到现在,连个像样的解释都没有!” 他将茶水一饮而尽。 “年会上,我给你呐喊助威,扯横幅怼仇家,我算什么?我还喊什么‘代号二五零,干事我最行’,我还吼什么让他们别太恨你!当时你们一帮人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我还当你受了多大委屈,合着是演戏给我看呢?” “易灵愫,你是真行,你是真厉害。你把我骗得团团转,末了还这么平静,反把我衬得像坏人。” “你自己都没察觉到吧,你跟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化这么大,若不是我不想计较,你早露馅了我告诉你!” 茶盏里的茶水喝完了,他就拿起茶壶倒水。结果晃了晃茶壶,壶里也没水。 他把流血的手展示给她看:“现在你满意了?” 这么多句话,只抓住“代号佚”这个身份不放。 要么是,他还没查到卷宗这茬,只查到她是“代号佚”。 我在生气,你要像之前那样,殷勤热情地来哄我。 灵愫问:“所以呢,说了这么多,你的诉求是什么?” 蔡逯眉头紧锁:“跟我道歉,说你错了。” “我错了,跟你道歉,对不起。我忏悔,我懊恼,我茶饭不思,昼夜不休,祈求你的原谅。” 蔡逯双唇抿得极紧,被瓷片划烂的手紧握成拳,血液顺着青筋暴起的手背,啪嗒啪嗒地往下流。 有那么一瞬,他已经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还在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