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谢峤过得前所未有的宁静，每天和莫绾在一起。在她家院子剥花生，跟着她去田里收菜，开着摩托车驶过一条条乡间小道，看着麻雀在草丛里惊腾，看着垂柳在风中扬了花。 “我知道，我什么都和你说的。” 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拍，什么时候拍，这都是未知数。主要是这事还牵扯到谢峤，她不想透露谢峤太多的事，把别人的事情散播，很不礼貌。 办公室里就她们三人，莫绾、谢峤、谢云缙。 莫绾捏笔迟迟未落，拿不定主意。 莫绾对姐姐的工作带着盲目刻板的高学历崇拜，相比于姐姐的实验，自己这些事只能算是鸡毛蒜皮。她没打扰莫浔做实验，而是给邱盛发消息。 邱盛永远二十四小时在线，随叫随到：“在菜市，准备买条鱼，今晚给你做水煮鱼。” 邱盛：“找律师干嘛？” 邱盛：“行。” 莫绾坐在办公室假装研究合同拖延时间，谢云缙也不催，就这么等着。谢峤紧挨着莫绾坐，好奇问道：“看这么久，你研究出什么来了？” 谢峤无事可做，问她：“渴不渴，要不要喝饮料。” 他又找出湿纸巾给她擦脸，捏她的手玩，找来护手霜给她涂。 谢峤目光微漾，什么也没说，还在玩莫绾的手，不明白谢云缙在发什么癫，他也没出声啊，只是安静端详莫绾的手相而已。 她收到邱盛的消息时，自己跑楼下去接人。是一名女律师，穿得很正式，一看面相就是知识渊博的饱学之士。 “太好了，多谢韩律师。”莫绾伸出手。 三人马不停蹄乘电梯，回到二十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谢峤和谢云缙都以为莫绾是去洗手间，没料到她带了邱盛和律师上来。 谢云缙微笑着点头，他至今和莫绾接触得不多，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对莫绾的了解还是从谢峤口中得来。谢峤永远满嘴都是，莫小年是个老实女孩，乡下来没读过多少书，她不懂事，人很老实。 谢峤心里复杂，五味杂陈，欣喜于莫绾时刻保持的警惕心，也哀伤于莫绾不够信任他。 “好，我会帮你审查清楚。”韩律师戴上眼镜，逐条逐项看起合同。 “让她进娱乐圈？你问过她了吗？” “我只是觉得，娱乐圈可能不太适合她，也不是她想要的。” 合同条例清晰，不存在什么陷阱。 莫绾又问：“确定是拍《地表改造师》这部电影吗，关于女性开挖机题材的。如果后面又改为拍别的，我可就不拍了。” “那就行。” 谢云缙从头到尾都在等着，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拿过其中一份合同，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一切结束，莫绾才问韩律师：“韩律师，真是麻烦您了，咱们的费用是怎么算的？” 莫绾愕然失色，以为这种咨询最多也就是两三百。兜里的钱还能付得起，可还是惊讶于如此高的收费，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赚五千块，真不愧是博士生。 “那就好。”莫绾收好手机。 目送韩律师上了车，莫绾才心疼地给邱盛转了五千块，嘴里经不住絮叨：“律师也太赚钱了吧，这么会儿功夫就五千块。等我从学徒转为正式工，一个月一万块我都觉得了不起了，人家这一个小时就能挣我半个月的工资。” 邱盛点击了收款，又把钱退给莫绾，笑道：“不用给我，谢峤会给我报销的。” 莫绾抬起头，仰视高耸亭亭的写字楼，哪天谢云缙破产了，多少人得饿肚子啊。 随手翻阅着合同，这才注意到最后一页的保密协议。按保密条款来说，这个项目属于保密项目，电影未上映前，剧组所有人员不得向外透露任何消息。 谢峤转过来看，其实这些保密条款并没有那么严格，可他想了想，担心莫浔会来质问，连忙装得正经严肃。和你说了，这是商业机密，不管是选角，还是剧本都属于机密，不能往外透露。” 谢峤继续煽风点火：“你自己有追艾延津，也知道网上的营销号吧？一旦透露出去了，营销号添油加醋乱说，引起代拍去片场偷拍，会拖累整个剧组的。” 谢峤俨乎其然：“莫小年，这是合约精神，签了合同就得遵守规定。你姐不是剧组的人，怎么能告诉她呢，你只要说出去了，就是违约，一旦出事了会拖累剧组的。” “到时候再看吧。” 她回沙发坐了稍许，再次大惊失色，紧握手机跑来找谢峤，“强子，强子！你快看这个！” “谢云缙为什么突然这么大方？”谢峤拼了老命从谢云缙身上薅羊毛，如今谢云缙开仓放粮，让他和莫绾提着麻袋捡钱，他反而担忧不下。 “他恨不得我白给他当牛做马呢，这个老狐狸。”一想到谢云缙的抠搜和压榨，谢峤再次切齿愤盈。 “他好，他哪里比我好？” “那是因为他有钱，等我以后有权有势了，我气质也会好。”谢峤将这一切归类于自己没钱，普通人总会美化有钱人，似乎只要有了权钱的面罩，所有缺点都将自动掩藏。 “你姐是得天独厚，天赋异禀。”谢峤干巴巴地说。 莫绾坐在沙发, 手机放在茶几上，弯腰俯身数蚂蚁一样一遍遍数银行卡余额的位数，难以置信, 自己的银行卡竟然有两千多万。 谢峤做好了饭，过来看到她在算数，“在干嘛呢？” 谢峤逮着机会就抬高自己，“肯定靠谱啊，这可是我给你争取来的, 剧组别的演员都是分批次打钱，只有你是一次性, 就是因为有我这层关系呢。” 莫绾很难把谢峤和运筹帷幄的精英层联系起来, 谢峤更像是一把利刃, 一把冷刀，他无所畏惧，锋利而凶狠。而他并不能控制自己的力度，需要谢云缙那样的执刀人来发号施令才能发挥作用。 “你怎么和他谈的？”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