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厂子门口，回头看了眼，莫绾埋头缝制拉链，一堆堆料子几乎要把她淹没了，她在他深邃离奇的视线中，恍然变得越来越小，身上的颜色越来越暗，最后沉溺在杂乱的车间里，没有一点点生气。 谢峤干过这种活儿，深谙这个道理。 忽然，莫绾的声音将他神智从混沌中拉回，她笑得漂亮清澈，“强子，你快回去吧！” 开车回到酒店，接到新的活儿，谢云缙让他把关几个男人，过几天送他们去某个私人游艇上。 他知道谢家企业涉及不少娱乐产业，旗下夜总会和大型酒吧，娱乐性游艇都不少，这种陪玩服务是常有的事儿。 谢峤对这些人挑挑拣拣，做了背调，将他们的照片和体检报告一沓沓放在桌上，诡异忌恨的想法又萌芽生根。 富婆们出海玩，包的是谢家的游艇，谢峤也得跟上去做安保工作。 谢峤这些天想了很多。 她没考上高中，不是她的错，是社会的不公。 消息早上发的，直到晚上七点多她才回复：“没有啊，我要上班呢。” 莫绾：“请假要扣工资的。” 他又给她打电话，软磨硬泡了良久，莫绾还是不松口，她不想出去玩，要上班挣钱。 带来不少菜，围着围裙在厨房做饭，怨声载道：“你真是不懂得享受，见没见过游艇？电视上那种豪华游艇，一艘游艇几十亿的。” 谢峤利落铲出煎得刚好的牛排，摆进盘中，“没见过还不想跟我出去？什么都没见过，不怕别人说你是土鳖？” 她无所谓道，并不觉得乡下来的厂妹这个身份难堪，就见过世面就没见过世面，世界上总有人没见过世面的。 她埋头吃，脸都要藏进碗里，谢峤给她夹菜：“饭少吃点，多吃菜。好吃不？” “那些富豪天天这么吃，以后我有钱了，也带你天天这么吃。” 谢峤笑出来，“真是傻，你呀，根本没办法想象到真正的有钱人能有钱到什么程度。” 谢峤笑而不语。 谢峤自讨没趣，吃完饭洗好碗，到卫生间给她洗鞋子去了。 别人光是看谢峤的眼，都会说他凶，莫绾从不这么觉得。然而，现下如此清晰看到他这斑驳的纹身，头一回感受到他的凶悍。 “什么？” 莫绾蹲到他旁边，手撑起下巴，偷觑他的侧脸：“干嘛要怕？” “你来城里了，还有人欺负你吗？”莫绾又问。 即便是和欺负他的人力量悬殊，谢峤都会奋死反抗，每次打架都像野兽厮杀。 “真壮，太可怕了。”她抱着膝盖，也没摸他引以为傲的肌肉。 莫绾被他逗笑，指尖轻轻点过他的胳膊，“这么壮，要是来我们工厂的话，可以去搬皮料，可赚钱了。” 他最终还是没能带莫绾出海玩，她要上班，一本正经说要挣钱。 游艇上有直升机停机坪、游泳池、日光浴场、按摩浴缸，男男女女推杯换盏，悠闲自得吃喝玩乐。 接完电话，他站在甲板上，听着顶上甲板的欢声笑语，没由来的空虚。 他知道船上这些人都瞧不起他，他是被革除在外的“野种”，他们嫌弃他没文化没素质，一个保镖而已。 正好是午饭时间，刚打过去她就接了。手机晃动着给他展示厂里食堂的午饭，就两个菜，烟笋炒肉和土豆丝。 强烈的愤懑见缝就钻，他失控地嫉妒船上这些人，他们能安乐享受，莫小年却只能在工厂打工，这太不公平了。 谢峤从没想过自己情绪会这么敏感，他移开镜头，迅速擦掉眼角细细的泪痕，“好，那你去休息吧，我过几天就回去了。” 越是比较，越是觉得莫绾过得可怜。。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发泄出这股怨气，必须要塞给莫绾一些好东西，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莫绾下班回到家，谢峤站在门口玩手机，脚下堆了一堆袋子。 “我是去给人当保镖的，又不是去玩。”谢峤催她开门，东西都提进去。 “喜欢啊，真好看，强子，这很贵吧，多少钱？”莫绾拿起一件裙子簌簌抖着。 “这么好的衣服就过季了？”莫绾过于喜欢那条紫色连衣裙，去卫生间试穿了，出来照着镜子，整个人精气神很好。 “前几天被缝纫机的皮带擦到了，已经好了。” 他和莫绾从小在村里长大，小小年纪就跟着大人干农活，割水稻、收玉米、挖红薯，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莫绾手上的茧也不是进了工厂才熬出。 “强子，你干嘛呢？”莫绾看他情绪不对，低下头问，“谁又惹你不高兴了，你天天就摆着个脸。” 谢峤放开她的手，走到窗边拉开玻璃窗透气。 “强子，你别开着窗，这样空调很费电的。”莫绾在后头道。 “得下个星期吧，下个星期好像休一天。” 说好的去逛植物园，最后莫绾被谢峤带进酒店，是谢峤管理的那家酒店，莫绾之前来过。 “带你来按脚，没玩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