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铃声实在闹得他心烦,他才按下免提,边铺床边接听,语气很凶:“谁啊!” 谢峤烦得不行,骂道:“什么狗屁事情都找我,我是你们爹?” 只是听着听着,邱先生和谢峤骂了起来,对方骂谢峤野种,乡下来的文盲;谢峤也不让步,骂他草包,屌丝。 莫绾坐一旁听得心惊胆战,直到谢峤骂完挂了电话,她才小声问道:“强子,发生什么事了?” 这一通电话惹得他很不高兴,脸从头到尾板着,凶巴巴的拖地擦玻璃,凶巴巴到卫生间把莫绾的两双运动鞋给刷了,这才离开。 “强子,我有钱用的,你不用给我钱。”莫绾还是想把白天谢峤给她银行卡和现金还给他。 等谢峤离开,莫绾看着明光可鉴的地板,耸耸肩,打开行李箱,十分宝贝地拿出两本书:《挖掘机驾驶员操作手册》、《挖土施工作业指南》。 村里人都说读书考公务员才是人上人,可她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这辈子和公务员无缘了。她只想学开挖掘机,哪怕一辈子灰扑扑的在工地工作也没关系,至少不会饿死。 这是个钱包厂,她在车缝区做缝制拉链的工作,早上八点半上班到晚上七点下班,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假lv?我不知道啊。”莫绾不认识牌子货,更不在意真假,能用就行。 “我老乡帮我买的。” “我回头问问他。” 过了一个多小时谢峤才回她,回的是语音,他那头似乎很吵,背景音嘈杂聒噪:“没几个钱,你背着就行,有什么想要的和我说。” 莫绾也没主动找他,在厂里干活很累,每天晚上回去后,洗完澡倒头就睡。 他开着保时捷过来,停在厂区外头的马路,等了十来分钟,厂里陆续有人出来。 三人到一旁的摊子买烤肠,低头说说笑笑。 他就那么半倚车身站着,微垂的眼尾一股子痞气,像是准备来厂里讨债的打手。 “莫小年!”谢峤往人群里喊了声。 谢峤轻微做了个招手的动作,示意她快过来。 在他跟前站定,手里的烤肠油光泛亮,“强子,你要不要吃烤肠,我去给你买一根,可好吃了。” 莫绾上了车,谢峤也回到驾驶位,车子以漂亮的弧度拐进正道,他这才问道:“刚才和你一起的是谁?” “我是说那男的。” “你的包干嘛让他拿着?” “考那么高还来工厂打工?”谢峤惯常那副冷冷淡淡的语气。 谢峤平稳开着车,对莫绾连高中都考不上一事还耿耿于怀,阴阳怪气道:“你当初要是努努力,好好看书,现在也是大学生,何必当个厂妹。” 谢峤咳嗽一声,移开话头:“在工厂干活累吗?” 她讲着许帆的事,说许帆干活勤快,学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两人还经常一起去吃饭。 “我没谈恋爱。” 莫绾再次扭头转向窗外,不想和他讲话了。 “这都什么东西呀?” 两人提着这一堆东西爬上五楼,进入莫绾的出租屋,东西全堆在地板,谢峤蹲下来拆,女款衣服裤子、日用品、零食水果杂七杂八一大堆。 谢峤没搭理她,蹲地上收拾东西,新买的衣服全用衣架撑好,挂到衣柜,不声不吭组装好折叠鞋柜,把莫绾放在墙边用塑料袋装着的鞋子都摆进鞋柜。水果。” “没吃过就多吃点。” “明天上午上完班,下午就不上了,后天和大后天也休息。”说起这个,她无奈又惋惜,“老板说皮料用完了,新的货没到,只能休班了。两天半都不上班,都没工资了。” 莫绾探过头问:“那强子,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这么厉害!当保镖这么赚钱吗。” 他弄好冰箱,又解开另一个袋子,取出洗好的冰丝床上四件套,换掉莫绾床上的床单被套,往床上拍了拍,“过来摸一摸,看看舒不舒服。” “别老是问钱,提钱伤感情。” 莫绾晚上躺在新铺好的床,被清新的洗衣液味道包裹,抱着《挖掘机驾驶员操作手册》看了很久,她对这种专业性的文字很困顿,每一段话都要读好几遍才勉强理解。 “周有强?” 莫浔对“谢峤”这两个字隐约有点儿印象,但又没想起来,不过还是提醒道:“周有强老是喜欢和社会上的人混,你别总是和他在一起。” 莫浔点头:“嗯,你钱不够用就问我,别随便用别人的。” 歇班这两天,谢峤开车带莫绾出去。 “城里好玩不,以后咱俩就待城里,不回村子里了。” “只要我们好好混,以后也能当人上人。” 两天的休息结束,他送莫绾回厂里上班,头一回进入这个钱包厂的内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