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其实不用这么好的,柳岸第一次讨厌海岛总是晴空万里的天气,光线从树枝间倾泻而下,将沉郁而倔强的表情无限放大。感官也变得过分清晰,热度直射灼伤脸颊,她陷进那个不合时宜的拥抱里,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滑进体内,连疼痛都在此刻没了踪影。 “嗯?”闻声抬起头,汗水润湿几缕发丝贴在额前,连阳光都眷顾,越过眼睛不偏不倚落在下颌。 正要放开手,却被正要起身的周棉清抓住手腕,视线扫过被剐蹭泛红的手掌,眉毛蹙得更深,声音不由加重:“你感觉不到痛吗?” 等了几秒后方没有反应,背在身后的手招了招:“快点上来。” 这次不再等她反应,周棉清后退几步靠近,手掌准确无误地摸到柳岸的下臀强行将人拖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待她想起反抗时,身体已经不完全受自己的控制,终于妥协地环住周棉清的脖颈。 酝酿许久,还是周棉清先投降:“我之前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我没有跟其他人出去过。”柳岸截住周棉清的话,脸上浮出淡淡的苦笑。 浑身血液停止流动,周棉清定在那里僵了一秒钟,心脏抽痛得无法开口反驳。柳岸的话太不近人情,否定了这么多天她所做的一切努力。紧抿嘴唇,埋头把眼眶泛起的酸涩感压下去,周棉清不再为自己辩解,沉默地环住背后的柳岸向目的地走去。 那句话能够刺伤的其实并不是自己,柳岸深谙此道:一旦人已经占领先机开始自我贬低,对方就只好承接下所有过错不得再抱怨指责。而周棉清的问话显然更出于关心,抑或有因喜欢而起的占有欲吃醋,她故意误解她惹她难过,又是为了什么? 可谈什么呢?她们的关系除了在床上,到底还有什么可以谈论的空间? 身下传来的声音很轻,断得也快,柳岸等了片刻,察觉周棉清除这叁个字以外没有要说其他话的打算,差点以为是产生的错觉。 不过是命罢了,落到今天这地步也没有谁真逼迫过她,全是自作自受。柳岸没有答话,权当没听见周棉清的示好。 两人在这儿的确算得上突兀,周棉清还在琢磨怎么在背着柳岸的同时掏出背包里的手机,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就匆匆从最近的那间屋里赶出来。 柳岸有些不好意思,攀着肩轻轻晃了晃,示意周棉清放她下来。倒是周棉清坦坦荡荡,手上把人搂得更紧,面不改色地寒暄起来:“是范书记吧,她路上不注意把脚崴了,咱们先进屋里。” 没头没尾的、不明不白的第叁人称。 村落人口不多且都相熟,家家户户不设防,一楼卷帘门拉开,穿堂风倒是比城市里的空调来得凉爽许多。头发猝不及防地糊了柳岸满脸,她茫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书记小心探究的目光。 周棉清找了个空竹椅将人放下,后背突然空落落的还有些不习惯,往后一抹才发现自己脑后不知什么时候扎上一个低矮的马尾。她莫名看一眼柳岸,却并没对上视线。 “自家磨的,管用的。” 掺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因着柳岸接受了好意又稀里糊涂倒了一大堆,她始终耐心听着,挑几句听得懂的回应,有来有往之间把对方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几个来串门的阿姨看见热闹也围上来,人见人爱的柳小姐先拿湿巾擦了手,左手接水果右手接茶水,自己都忙不过来,哪还顾得上另一边的周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