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陈琮闷声说了句：“谢谢，我听完了，该滚了。” 肖芥子下意识也去开车门：“哎，陈琮……” 肖芥子没好气：“红姑，你有点同情心，你看不出他很难受吗？” 一句话，就把肖芥子给定住了。 刚站定，一阵冷风过来，激得他打了个寒噤，顺手紧拢衣服。 自己没必要因为这老太婆叨叨几句就方寸大乱。 隔了好一会儿，梁婵才接：“陈琮？哎，真的，我真看见一个人影。” 梁婵说：“这不是门店装修好了吗，我爸过来检查，我在门口等他的时候，看见后窗那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喊我爸去看又不见了。” 他定了定神：“‘共石’这个事儿，你知道吗？” 陈琮嗯了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和人‘共石’？” 她压低声音：“我听说，他是没那能力养石头，养不出来，他老婆就给开了后门，带他上马，让他白蹭……” 陈琮耐心等她说完：“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共石’的坏处？” 陈琮略一思忖：“那你帮我打听一下，我先挂了。” 果然，身为三老之一，寿爷了解的要比梁婵多多了。 说着，呵呵笑起来。 寿爷说：“入石，入梦，你自己想想，做了好梦，是不是醒来心情愉悦？万一做了噩梦，严重点的，一整天都心惊肉跳。” “听老一辈的说法，是容易精神错乱，所以我们不共石，又不是买不起，没那必要啊。” 看来，“人石会”不共石，当初魇神庙的实验也的确没定论，统一的对外说法是“容易精神错乱”。 陈琮第三个电话，打给了马修远，一般条件好一点的精神病院，单人病室里应家属要求，都会有监控，他希望自己能有这权限，看到李二钻的监控。 果然，陈天海压根没睡觉，他坐在床上，面色古怪地把玩着手中的佛头水晶。 陈天海淡淡说了句：“我想了又想，见一下比较好。陈琮是个孝顺孩子，你没听他跟你说，明天还要过来？” “‘人石会’要跟我算女娲石的账，我当然不便回去。我留在这了，他就会常常来看我、陪我，这不是挺好的吗？他养石的变化、进展，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了。” 他盯着陈天海，皮笑肉不笑：“话是没错，但是你还是没有给我解释，为什么要装傻。老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颜如玉虽然是颜老头养大的，但并不是从早到晚陪在身边，尤其是读书的时候，跟普通人一样，也就寒暑假在“无欲有求”待的时间能长点。 他跟陈天海接触不算多，但正是因为见面少，他反而对陈天海的变化比较敏感——这就好比看人造房子，每天盯着进度，不会觉得变化很大，但一两个月才来一趟，会立刻惊呼“哇，房子都盖着么高了”。 起初，他对陈天海印象挺好，后来，忽然觉得这人古怪又鬼祟。 陈天海说：“装傻不好吗？要是和他聊来聊去，聊出感情来了，不就不忍心下手了吗？” 陈天海抬头看他：“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人跟自己的亲爹，不也没感情了吗？听说你爸失踪好多年了，你从来也没问过。” 陈天海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这时间来我这聊废话，不如抓紧养石，别让陈琮占了先机。” 陈天海淡淡说了句：“论养石头，徐定洋也远远比不过姜红烛，她是怎么做到差点把姜红烛给吞吃掉的？动动脑子，你干爷想让你赢，有我帮你赢，你怎么可能输？” 景德镇周边挨近不少山区，虽然偶尔可见农家乐和零星住户，但总体而言, 人口密度大大降低。 她开了很久, 把车子停在一处小山头，四下张望了一回, 不 在这儿过一夜, 应该是安全的，要真的点那么背、附近刚好有一个掠食者在露营, 那也就认命吧。 为了透气, 车窗留了道小缝，山的、夜的和地下的, 各种在城市里听不到声音，混在一起, 像夜游的魂灵，缓缓在车里进出。 肖芥子轻声叫她：“红姑, 你留的字条说, 如果这趟没死, 有办法救我的命, 怎么救啊？” 好一会儿，才听到姜红烛的声音：“徐定洋的前后变化，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姜红烛冷笑：“你别在这跟我揣着明白当糊涂，我还剩半条命呢，你拿去补了，不敢说保你一辈子，保你五年八年没问题。等你再不行的时候，你就继续找人补，一个不行找两个，两个不行找三个，只要你能补到老，活到老就没问题了。” 姜红烛笑了笑：“随你信不信吧，蝉洞里是这么说的，看记录的确也是有效的。法子我教你了，你嫌不够正派，非得守住自己的良心底线，那我也没办法。” 姜红烛淡淡说了句：“可以啊。” 肖芥子怒极反笑：“你就这么不想活？” 她说：“对，不想活。要么你告诉我，我现在这副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我呢，我今年六十多……快七十了，你看，我自己都记不清自己的岁数了。又残又丑又瞎，以前，我还能爬一爬，自己洗漱、吃饭，现在，大小解都成问题了。” “所以，对，就是不想活着了，活着也是徒耗米粮、还倒屎倒尿地给你添麻烦。反正仇已经报了，本来还想去找几个人的麻烦，但颜老头都死了，我也没心思了。” 肖芥子本来憋了一口恶气，被姜红烛这一番话说的，再也发不出来了。 等了片刻，没见有回应，再一听，呼吸声轻浅，姜红烛已经睡着了。 但心中有事，怎么都睡不踏实。 如果会，她还挺担心的，要么像陈天海那样，留一个“小心肖芥子”的字谜？ 正模模糊糊间，突然听到有人骇叫。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