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赶紧点头:“对对对,听完了就让他滚。” 姜红烛开场就来了句大的:“不管是‘野马’还是‘春焰’,到如今,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早过了兴盛期了。” 现代科技发展,又国泰民安的,各行各业,不是应该迎来又一轮大复兴吗? 陈琮默不作声。 “‘人石会’起于宋末,元明清三代,巅峰期是在明代,这一时期,也是魇神庙被启用、香火最兴旺的时期。” 陈琮没忍住:“不是说魇神庙那段,是最黑暗、最反人性的一段时期吗?‘人石会’自己的人,都羞于提起。” 她想抬起手,手臂颤了又颤,终究是气力不济、又放弃了。 肖芥子恍然:“那用血浸泡石头……” “这法子很邪门,但不是春焰原创,这套操作,最早就是来自魇神庙,春焰……最多是奉行者。” 魇神庙时期,属于少有的养石“狂热时代”,紧挨山脚的村落,几乎都被养石人占据。 姜红烛说:“魇神庙里头的空间不小,四壁和底下,都有‘蝉洞’,你们可能没见过,农村见得多。夏天,知了从地下爬出来,地上就会留个指头大小的洞。” 非要类比的话,有点像诡秘简陋山腹版“独立自习室”。 肖芥子纳闷:“这些人在里头,不怕石虫子吗?” 那些所谓的实验,包括如何以药物改善身体机能、看见别人的“石胎”,如何提防掠食者,如何更有效地进行大小石补等等。 同石,又称共石。 姜红烛神色漠然:“是,近几十年,我只听说过这一例。听说这夫妻俩偏学术,搁着古代,怕也是魇神庙的常客。他们夫妻共石,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古往今来第一例吧?呵,都是前人玩剩下的。” 姜红烛瞥了他一眼,语带讽刺:“前人可没这么无聊。共石,两个人在入梦之后进入同一块石头,他们想验证的是,醒来之后,能不能设法互换皮囊。” 明白了。 两个人共石,二对一,理论上,苏醒的时候,a走a路,b走b道,各回各的“皮囊”,但如果ab道互换呢? 陈琮急于知道结果:“那他们反复进行这个实验,有成功过吗?” 肖芥子脑子里灵光一闪,激动到说话都打磕绊了:“李二钻夫妻共石,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李二钻怪……怪里怪气的,会不会其实他不是李二钻,是……沈晶?” 姜红烛泼两人冷水:“我还没说完呢。” 姜红烛进出不同的蝉洞,摸索、辨别尽可能多的信息,收集到一些线索。 肖芥子头皮发麻,又想到李二钻夫妻了:对上了,这俩确实是一死一疯。 姜红烛摇头:“没有,也不可能找出原因。蝉洞里留下的,只有各种推测,没有最终结论。” 姜红烛回答:“因为你怎么去证明,当初的互换是纯粹的互换呢?” 姜红烛轻蔑一笑。 “你们都上过学,总做过化学实验吧?实验过程中,环境或者是反应剂剂量的微小变化,都可能导致实验结果大相径庭。” 听到“与石内的环境发生交互反应”,肖芥子突然想起李二钻发疯时说的话。 难道他口中的“整体环境”,指的是石头、石内的环境? “简单的实验产生简单的、可见和可控的实验结果。但共石,让这个实验变得复杂了。” “湘西有一种古 “共石也很像,也是在养蛊,养石蛊。你们想一想,石头是不是就像一个坛子?一只毒虫放进去,它可以由始至终安好,但两只呢?” 姜红烛笑了笑,说:“一开始,我也想不通。” 肖芥子心念一动:“是石头偏心?” 姜红烛摇头:“石头是偏心,但它不是偏心某一个,二选一,总会损失一个不是吗?它想要最强的那个,它始终是一对一的,管你共石的人是一个、两个、三个,它都当一个去养。” “所以,不能共石,一旦共石,长久下去,一点点改造蚕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个什么玩意儿。” 一个老头子了,应该也没那闲心思去进行什么兴趣实验,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姜红烛又笑了, 像是在看他们家的笑话:“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当初, 陈天海找到她时,她给的建议是:你去找一块五色石, “人石会”里就有现成的, 女娲石。届时用女娲石跟陈孝的佛头水晶结个“联石”,让陈孝间接地汲取一下五色石的能量, 没准有用。 这个操作涉及几个步骤:【1】将女娲石搞到手, 【2】养成女娲石, 【3】和陈孝结“联石”。 肖芥子插了句:“那他给颜老头什么好处呢?女娲石?” 姜红烛猜测, 这个计划的难点,卡在了陈孝那头。 陈天海决定和儿子“共石”,可能是想进去帮个忙,像农夫想帮助一条冻僵的蛇,利用自己的力量,帮儿子复苏。 陈琮默不作声。 姜红烛冷笑:“你说呢,一百只虫子最后形成一只蛊虫,你还能从这只蛊虫里,把原先的虫子给分解出来?” 姜红烛好笑:“怎么,拒绝接受吗?没错,并无定论,毕竟真实情形如何,只有‘共石’的人才清楚。但我想,前人也不是傻子,不会无缘无故有此一说的。” 车内一片静默,肖芥子看看陈琮,又看看姜红烛,很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打了几次腹稿,都放弃了:陈琮找了八年爷爷,找到最后,总算是找着了,但又突然被告知,那皮囊里,是他爸爸和爷爷的混合体,混合了之后,是个全新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反正既不是他爸,也不是他爷了。 apdiv style=apottext-align:centerapo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