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也不管他,又把那张截图发过去了,另附了句“来的话,用你的名字订这家,要标间。另外附注,有位肖小姐需要提前入住”。 肖芥子接起来。 真吵,肖芥子略偏了头,让耳朵尽量离听音筒远些,左手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巧乱点,像弹钢琴。 “你小命怎么了?是不是发病了?你不是已经生了个仙鹤,开始大石补了吗?” “见面聊。” 肖芥子的手指从方向盘上一带而过,像演奏完毕、来了个漂亮收尾:“先照我说的做,见面再聊。” 陈琮订的是豪华标间,房型比之前住的大,配备更高级,院子也拾掇得更雅,角落里造了个临水的小假山景,院檐下还有双人位的小茶座。 踏实安顿下来,肖芥子开始犯困,毕竟昨天满城兜找,全是体力活,又生熬了一夜没睡,双重疲累。 熬到十一点,呵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 她劝说自己,睡一会,十分钟都是好的。 …… 人真是犯贱啊,那么想睡,躺下了却又睡不着了。 阳光很好,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暖到她不想穿陈琮买的那件厚重外套。 她没影子。 她赶紧抬头看天,心跳得厉害:原本,那应该有道黑白分明的交界线,现在,几乎已经褪没了,要非常非常仔细,才能隐约看出,半天上有道浅浅的痕。 肖芥子心里冒凉气:这才几天啊,现实和入梦她已经混淆了,难怪当初庄子梦蝶会陷入迷思,这以后睡醒了起床,不确认一下有没有影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醒了、还是误以为自己醒了。 肖芥子退后两步,在小院里左顾右盼,不经意间抬头,终于在屋檐下找着了。 姜红烛说,她的蜘蛛不是蜘蛛,是什么梦魇的神,长了女人头女人脸——怎么说呢,是挺梦魇的,瘆得很,她都不想凑近了看,万一看到一颗花生米大的女人头,那可真是一辈子的噩梦了。 肖芥子推门出来。 看来,现实世界对石中世界的入侵,或者说叫叠合,还在进程中,目前视像、触觉是够逼真了,声音还没进来,以及…… 走进街道,比早前要热闹,她向着姜红烛所在的民宿走,中途改了主意:这是自己的石中世界,想进到姜红烛的石头,她得找到自己世界的“边缘”。 肖芥子摸进雾里,看到两根泛微光的蛛丝。 没走多久,一脚踏进一个旅馆房间。 也就是说,红姑到达景德镇之后,没睡过觉,现在都还没入睡,所以,当自己作为访客登入时,石里的场景停留在了姜红烛上一次入石、还没更新。 肖芥子忍不住去拉窗帘,但拉开了也没用,外头浓雾滚滚——姜红烛出入避人,入石也懒动,不像她老觉得新鲜,爱溜达。 …… 对比那逼仄的房间,这头的天地是要开阔多了:她得劝红姑多出去走走,现实中避着人也就算了,但在石头里,为什么也恹恹蜷于斗室呢,不觉得压抑吗? 正想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怎么了? 她抬起头。 肖芥子吓得腿都软了。 如果大家都能看到兴许还会好点,众人一起尖叫奔逃, 也算有个压力释放的群体端口, 但偏偏只有她能看到,全方位的孤立无援。 万幸, 就在这个时候, 10分钟到点, 闹铃震响, 仿佛强劲的声波武器突然刺透,眼前的世界大块大块、扭曲崩裂。 坐定之后, 大口喘息,推算起来, 从那暴 再去摸腿,软的那股劲已经过去、抖的劲儿上来了,筛糠一样,她隔着被子使劲抱住,本想让腿别抖,然而适得其反,反而整个人都抖成一团。 这就是传说中的掠食者吗? 肖芥子缓了片刻,翻身下床。 …… 民宿的工作人员认出她是昨儿入住的客人——毕竟戴帽子染银发的漂亮姑娘在哪都有辨识度——非但没拦,还热情打了个招呼。 肖芥子傻了:“这屋的客人呢?” 走了?肖芥子难以置信:红姑那身体状况,还有那么多大包小件的,怎么走? 她又奔前台,提出要看一下监控,只看前台门厅的就行。 是走了,就在不久之前。 从监控里可以看出,大商务车里还有人,是个长发大波浪的女人,姜红烛上车时,她殷切地探身出来,看那架势,是要握手。 一天之内,她二出这家民宿的大门,一次比一次失落。 ——挺好,比有她照顾时好多了,看得出对方人手足、实力强。红姑要过上好日子了,不用跟着她坐破车、住破屋了。 肖芥子眼圈一红。 apdiv style=apottext-align:centerapo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