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钻和石头的物理距离太远了,人石分离,石头里没人,是块“空石头”。 至于肖芥子为什么能进去…… 肖芥子被她说糊涂了:“蜘蛛啊,蜘蛛怎么了?” “所以,你进到他的石头里,不是很正常吗?” “那个……美女啊,楼下有人找,请你下去一趟。” 这也太荒唐了,这小地方,她还能有熟人?但老板搞错了也不太可能,毕竟整个旅馆,昨晚只有她们入住,这个“美女”应该指的是自己吧。 楼下,她的那辆小长安旁边,果然停了一辆黑色的大车,旁边还站了个男人。 肖芥子头皮微跳。 肖芥子洗漱完, 不紧不慢下楼。 “你懂的, 有时候, 人一时冲动,就会……自暴自弃。但生命宝贵, 贪生是人的本性, 所以, 临门一脚, 我……退缩了。” 她故意一脸漠然,措辞官方:“挺好的, 看到你没事,我也很欣慰。你找我有事吗?怎么找到我的?” 肖芥子瞥了眼他的耳朵, 果然, 粉色的大钻, 栖在他右耳的耳垂上。 肖芥子说:“是啊,怎么了?不是你赠予我了吗?” 开打感情牌了,这样的对话真没劲,绕来绕去,不如开门见山。 李二钻一愣,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春焰的?” 李二钻回过神来,赶紧解释:“不不不,都是同行,没打过交道而已,这年头,瞧得起瞧不起的,太幼稚了。” 可怜的李二钻,被她怼得呆在原地,原先只是脸红,现在连耳朵根都红透了,嘴也笨,说不出什么铿锵有力的,孔乙己般一再重复:“不好吧,你这样不好吧。” 李二钻仿佛落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连连点头:“你说,你说,你开条件。” 真不错,第二个“人石会”的内线,稍加引导,这不就来了嘛。 坐上车子,肖芥子先给李二钻打预防针:“作为交换,我想向你打听点事,但如果你耍心眼、不说实话,那就没意思了。所以呢,我会故意问一些我知道且确认的,要是你回答作假,一眼就能识破,那我立刻下车、交易取消。” 肖芥子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怀的胎是什么?” 这比喻让肖芥子无语,但确实,好像养石头的人,一般都不对外透露自己的胎。可能是因为生的都是动物、大多也不高端,羞于透露? 还想加一句“蜘蛛这种胎怎么样”,想想忍住了,还是得含蓄点,不要那么露骨。 他说:“就我知道的啊,没有什么高下之分。” 比如同是飞禽,凭什么仙鹤就高贵,乌鸦就晦气呢,它们自己未必知道这一点,但人太过霸蛮,指点叽歪一番,立时把一个捧上云霄、一个踢进垃圾堆。 石里规则,应该是“一视同仁,都是生命,都有特别之处”,龙凤不高贵,蝼蚁不卑微——当然了,你要是石里成胎,还改不了当人时的毛病,为龙凤自矜自傲,为蝼蚁自卑自伤,那也随你。 姜红烛从来没跟她解释过这些,要么是没这胸襟觉悟,要么就是故意不跟她说,问急了就甩过来一句“你怎么不能是个虫子了”,由着她胡思乱想,冷眼看她郁郁寡欢。 肖芥子吁了口气,自己的事明朗了,就容易好奇别人的:“你们夫妻俩,为什么要养同一颗钻石呢?感情就好成这样,养石头都分不开?” 李二钻的老婆叫沈晶,接触“人石会”比他早,悟性什么的也比他高。 但后来,撇除什么“互惠”,有些别样的好处是真真切切在眼前发生的。发虚、注意力下降,喝多少人参枸杞菊花养生茶都无济于事。 可惜的是,他天资平平,努力了好一阵子,收效不大。 所以,一来二去的,就“夫妻同石”了。 肖芥子试探着触及敏感话题:“那你老婆后来,为什么会自杀呢?就你看来,跟这颗钻石有关吗?我不怕跟你说,我昨晚进过这块石头,天顶悬着的那个胎儿,很吓人啊。” 肖芥子很有耐心,并不打扰他,一时又无事可干,于是拈起那枚戒指,对着日光玩赏。 炫光容易迷人眼。 李二钻不愧是搞学术的,相当严谨,想了想又补充:“但你说的,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就算跟石头有关,我可能也没察觉到。你知道的,我是开后门养上这一颗的,石头跟阿晶的绑定更深,更认阿晶。” 李二钻面露愧疚。 直到沈晶自杀,他才如遭雷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自杀了呢? 还真让他发现两条。 说到这儿,李二钻解释:“我之所以没太在意这话,是因为我们两个人都是研究宝玉石的,骨灰钻石不是禁忌话题,聊这个吧,像是在进行学术交流。” “第二就是,我查来查去,还调过监控,查到那段时间,她跟同一个人见过好几次面。” 肖芥子点头,这一点,陈琮昨晚跟她提过,这夫妻俩,性格确实都比较孤僻。 李二钻没立刻回答,他有点犹豫:“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她作势要下车,李二钻赶紧拦着:“我就随口一问,不是不愿意讲。你要是查这事,我乐意提供线索,我查不出来,说不定你能查出来呢。那人是个老头,‘人石会’的,叫陈天海。” 陈琮的爷爷,陈天海? 打电话死活没人接,他不甘心,又循着地址,千里迢迢地赶了过去。 据说还留下一封信,说是生活让他不堪重负,要去寻找诗和远方。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