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归乐，没忘记一个个察看眼周，不过他直觉，想杀他的那人真受了伤，应该不会露面了——这也好办，到时候，就在没登记的会员里查。 五点差五分，三老陆续到场，随的都是18888级别的大礼，另外，还有两个人随出了这个数字，一个是梁世龙（携女），还有一个是019号，这人没来，梁世龙代出的。 牛坦途说：“欢伯，你应该见过的，阿欢，要酒不要命。” 五点正，进场完毕。 触目所及，微微一怔，旋即踏前一步，反手把门带上。 宴会厅的空地上，白色粉笔圈划出一个直径五米多的大圆，圆周上散布的十来处烛灯是厅内唯一的光源，圆心处一个棉布垫子，多半是为他准备的。 这么多人，居然无一发出声音，这让宴会厅静得有点诡异。 陈琮一直往前走。 烛灯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宫灯，底座是面朝圆内的石头小人，不过仔细看的话，只有一个是真正的人，其它十二个都或多或少带点兽类特征，比如马蹄、鸡爪、鼠须、龙鳞等等，另外，所有的“小人”都是闭目的，但眉心处均多出了一只瞪张的眼。 陈琮估摸着，这十三处烛灯，跟十三块镇匣石有关。 福婆笑了笑，声音不大，语气和蔼，并不说给别人听，但大厅里的所有人，一定都能听到。 “协会里，人人都想养石，但养不成，其实也无所谓，不用放在心上。” “自古以来，有三类人，最热衷于养石和石补，也最易出奇效，但我们都不是这类人，也不想做这类人。” “第一类，是绝症缠身的，希望用石补救命。坦白说，石补能济小病，但那种老天收人的劫数大病，石补也不一定有办法。除非你能找到绝配的那一块，兴许还能管用。” “第二类，是肢体断残、没法如常行动走动的。这样的人，尤其渴望能无拘无束、自由游走。阳间没了这能力，能去阴间弥补，也不失为一大安慰。” “第三类，你可能想不到，是毁容的美人。美过的人，最不能接受自己鸠形鹄面、不堪入目，阴间没有美丑，甚至没有人形，所以，反而更向往阴间，因为在那儿，没有容貌负担和焦虑。” 陈琮脑子有点乱，但还是顺从地走到垫子旁，盘腿坐了下去。 他看到有几个人起身，依次往烛灯的圆盘里倒入粉末般的石屑。另有一些人，给石头小人手里插上香，这香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不长，但根根都有小拇指粗细，味道清淡，香雾浓且轻，迤逦着四下盘散，专往圆心处飘。 他居然立刻猜到，那是泗滨浮磬——传说上古时，大禹作《禹贡》，将天下分为九州，列出每一州需要进贡的贡品，浮磬就是《禹贡徐州》篇里的。据传这种石头浮于水，能出金属之声，而且音纯而清，穿透力极强。《拾遗记》里说，“石浮于水，一如萍藻之轻……羽毛拂之，声振百里”。 他看到梁婵，坐在人群中，一张笑脸被烛火映得通红，四目相对时，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又看到颜如玉，似乎是不耐烦、坐不住，闭着眼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陈琮入手才觉得心惊，居然是头发编成的绳，而且，不是一个人的头发，很多很多人的，只粗略一看，就看出有白发、黑发、半花白的，以及小儿黄发。 原来这头发编绳，每隔一段，就结网兜，包了块宝玉石，他顺着发绳攥住第一颗，那是颗透明水晶。 有人开始哼唱古老的小调，声音沙哑，余音悠长，香雾从低处漫涌而来，拂过石面，丝丝道道，盘缠而上，陈琮不觉打了个寒噤，觉得道道盘雾都像石中被唤起的灵，是肢体纠缠、有生命的活物。 福婆的声音自黑暗中、穿过悠长的小调而来：“陈琮，你攥紧石头，闭上眼睛。” 水晶入手有凉感，渐渐的就是温感了。 朦胧中，他听到窸窣的轻响，像是有人已至近前，问他：“困了吗？” “睡着了吗？” 话音刚落，眉心就挨了重重一击，陈琮惊出一身冷汗，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中计了！这些人把我诱进圈套里，要群起而对付我了！ 福婆的声音，于此时再次传来，仿 “现在，看见什么颜色了吗？” 福婆说：“拉绳，换下一颗。” 陈琮顺着绳身，将发绳往自己这拖，很快就攥住了第二颗，这一次，也看不见是什么石头，只知道依然冰凉——石头一般都是冷冰冰的，难怪老话会说，人心跟石头似的、怎么捂都捂不暖。 陈琮摇头：“没有。” “再换，捋下一颗吧。” …… 也不知道换了多少颗，福婆问话的语气都有些疲惫了，陈琮突然“咦”了一声。 福婆没立刻说话，过了会，她小心翼翼：“现在是什么颜色，说说看。” 福婆没再说话，陈琮攥着石头，有点慌，不明白怎么没指令了，正怔愣间，“咣”的一声锣响，旋即灯光雪亮。 陈琮就是再昏昏入睡也给震清醒了，眼睛一睁，刺得睁不开，隐约瞧见一侧观礼区的后方，是有个大红漆木架子，木架形如门框，呈“冂”字状，横杠下吊着一面大铜锣，铜锣很旧，看得出是老物件，锣心处漆了大红，很是醒目。 人群往中央围拥，有往他来的，也有争着去看那十三处烛灯的。 黄玉，和田玉的四大主色玉之一。 福婆也在那一处，她向陈琮招手。 大多数圆盘里，石屑倒下去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陈琮俯下身。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都押因缘石，现放着因缘石本尊在这呢，不得给面子？想不到哎，女娲书。” 福婆回答：“不说明什么。你要是硬要个说法呢，就是你跟这一块石头有缘，本来啊，定了生肖石，我们后续是可以安排去拜石的，就是可惜……” 入会完毕, 生肖石和抓周石都顺利定下，可谓圆满。 至于为什么要掷骰子、而不是凭自己喜好选一块, 据说是怕伤了另外两块的自尊心。 apscriptapgtread_xia()ap/scripta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