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嘀嘀咕咕了两句,有感应地支起上半身,视线越过张慕生去看他另一侧:“小亮,你还没睡?” 陈子轻说:“那你去上啊。” “……”陈子轻陪小亮去了厕所。 “师……” 陈子轻吹口哨哄自己撒尿:“他对我不好。” “不好。”陈子轻说,“虽然我在他那儿什么活都不用干,衣服不洗,饭不烧,每天都有新鲜水果吃,一天三顿要有两顿带肉,钱没了就找他要,但他不上交工资。” “两个人过日子,钱不是主要的。” 小亮不知道说什么好。 水声里掺杂着少年的哼哼唧唧:“他家里满意我,他全听家里的,对我没有真情真意。” 陈子轻突兀地来了一句:“那你怕他?” 陈子轻说:“两只眼睛看得真真的。” 陈子轻等半天也没等到小亮深入这话题,他瞪过去:“你上厕所不洗手?脏不脏啊你!” 陈子轻回去继续睡没多久就开始做梦,梦里他身处那晚从招聘单位往回走的小巷里,他在往南走的途中发现有人跟踪,急于摆脱的心境让他不慎摔倒,他来不及再跑,只能找个拐角把自己藏进去。 入眼是一双人腿,他呆呆地向上仰头。 利器重敲在他头上,他一下就倒地不起,头破开口子不停往外涌出血液,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气音,想喊救命都喊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感受第二下,第三下重击。 满身迸溅碎肉血污的张慕生手持菜刀,朝他的脖子上一挥,他抽搐着喷吐出少量血沫。 陈子轻猛然从血腥残暴的梦境里里抽离,映入眼帘的是梦里最后出现的那张脸,吓得他甩手就是一下。 陈子轻惊魂未定:“张,张慕生,你松开我。” 陈子轻点了点头,手腕上的钳制便撤离,他背过身在昏暗中深深吸气,我的妈呀,那是两个梦,前后不知怎么连上了。 系统:“不会的。” 陈子轻心有余悸:“我现在已经在努力收着做作矫情的脾性了,可原主这身体的影响不但比我预想的要大,还不减弱,顽强得要命,我控制不住,很被动。” 陈子轻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汗:“我也不能总指望你,我自己也要想办法改善处境。” 陈子轻不自觉地蹦出一句,他发了会呆就拿出口袋里的苹果发夹,第一个梦竟然是重回跟凶手擦肩的地点。 陈子轻摸到枕头边的手机按开,发现已经是凌晨,七月半过了,三柱清香也烧没了。他抓几下湿湿的头发转过去,望着张慕生的侧脸,忽然就凑过去,在男人耳边说:“慕生哥哥,我梦到你拿菜刀砍我,你身上脸上都是我的血。” 不知是为那句令人恶心粘腻的“哥哥”,还是后半句内容。 没一会就把手脚都放到他身上来,恢复成了没心没肺毫无防备的样子。 之后一切归于死寂。 陈子轻上次没能见到周庆的妻女,只在街坊四邻那儿了解到了些信息,这回他进了周庆的家门,见到了对方的妻子,程萍。 足以可见夫妻俩的感情之深。 他们的女儿周爱萍结合了父母的优点,一头清爽短发,眉眼英气,和父母在这套老破小生活,没成家。 陈子轻听着吴妈做代表跟程萍聊天,他和其他几人一样,没插话。 程萍给他们泡茶:“昨晚想去餐馆外面给他烧点,想着影响你们生意就没去。” “别忙活了,我们几个也不喝。”吴妈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旁边坐下来,“我们来是有事儿,你给你闺女说了没。” 吴妈拍拍她的手:“你们娘俩诶。” 茉莉递过去卫生纸,吴妈往程萍手里塞,让她擦擦眼泪。 而张慕生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眸,眼下有青影。 程萍的女儿比她还要高一点,快到一米八了,是体育老师。 周爱萍让她妈回房躺着,她招待客人。 周爱萍一阵恍然:“我小时候,我爸给我买的最多的就是发夹,我长大了不喜欢了就不戴了,收起来了……” 周爱萍并未露出冒犯之色:“可以。” 周爱萍悲伤道:“我爸出事后的两天就是我生日,发夹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在那之前他很久没给我买发夹了,可能是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我了吧。” 下一刻,他递出发夹,却毫无预兆地看到发夹上面出现了血迹,一眨眼就没了。 陈子轻就想把发夹收回来,周爱萍却已经伸出手,捏住了发夹的另一端。 陈子轻没理由坚持,他只好松手,后面再说。 陈子轻心不在焉:“来都来了。” 陈子轻马上就拉扯身边男人的衬衣:“慕生哥,钱伟叫我吃屎。” 陈子轻幽幽道:“周叔家里怎么阴森森的。” 陈子轻见茉莉跟小亮看过来,他对他们摇摇头,表示是自己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