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个病秧子的陈子轻行动要比周今休缓慢许多,他把咳出来的血水咽下去,吃力地向着窗边挪近一点。 剑气如虹,饱含要驱散世间一切邪祟的强劲气势,眨眼间就没入“裴予恩”背后的心俞穴。 随着陈子轻声嘶力竭地大喊,金光大盛,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传出让人牙酸的破裂声。 “啊!”伴随着庄夫人的惊恐惨叫,裴予恩也恢复了清明,他此刻已经挂在窗边,脚下是茫茫夜色。 重量不对。 裴予恩顺着周今休的视线往下看,他的脚被一只青白的手拉着,手的主人面部狰狞眼里流出两行血泪,正是他的奶奶。 但他们不会驱鬼的把式,奈何不了她,而有本事的那个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可她实力大减,无法跟他正面对抗,她要先送被情爱毒害了的孙子去地府。 “算了,周今休,你把我松开吧,别假惺惺了,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你厌恶围在他身边的每个人,他现在应该是晕倒了,你不必再做样子。”裴予恩顿了顿,咧开嘴展开一如从前的明灿肆意笑容,“我对他问心无愧,我对我的两个亲人有愧,猪狗不如死不足惜,现在我要去见我爸了。” 他被窗下的一人一鬼给拖了下去。 陈子轻安静地望了周今休许久,伸手拿掉他的氧气罩,将清瘦不少的脸凑近他一些,轻声提起裴予恩坠楼事件:“当时你为什么不松手?” 见周今休没言语,陈子轻不知在想什么,他拧了拧眉心,忽然就将那问题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不顾自身危险去救呢?” 邀功一般说完,便问:“怎么样,人没事吧?” 陈子轻被周今休问住了,好半天都没发出一个音节,几场雨后,墓碑边沿都长稀薄霉菌了。 凉了啊。 周今休被紧急送往医院,一同送医的还有陈子轻自己,他第二天苏醒,得知了裴予恩的死讯,当即就两眼一翻,晕了。 陈子轻的思绪粗略地回到相关记忆片段走了一遭,他对周今休说:“没事了。” 他早就从任务失败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可以心平气和地反过来费心思哄人。 只可惜陈子轻的谎言没搭建多久。 陈子轻被他明显粗乱混着药味的气息包裹,嘴巴闭着,在心里叹口气。 陈子轻嘴角小幅度地撇动,不大不大,一点都不大,也就是失败的记录没破而已。 陈子轻斟酌着说:“他那口气是让厉鬼给带走的。” 陈子轻让他平复一下,叫他别想太多,裴予恩都死这么多天了,没必要再去纠结。 “累啊。”陈子轻说,“没你帮我,我这个董事长做得很费劲,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陈子轻冲道:“我就是累怎么了。” 陈子轻耳朵一热。 陈子轻简短道:“被我送走了。” 陈子轻把氧气罩给他戴回去。 陈子轻扭头看病床边的输液瓶,周今休果然如他所想,没问起他驱鬼做法相关。他的视线移到周今休空荡荡的右边袖子上面:“我让人给你把假肢送过来。” 这稀松平常的几个字是承诺,犹如情话。 还好吧,哪有瘦很多,周今休真是夸张。他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了。 谁能想到庄夫人会牵扯出这一桩桩的变故呢。 反正裴予恩的鬼魂没出现在他身边。 “2哥,我下个任务你还带吗?” 陈子轻弱弱地好声好气:“别急眼啊,不管怎么说,心态是很重要的,我又不是昨天才宣告任务失败,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咋还没消化啊。” 陈子轻:“……”速把衬衫扣子扣起来,慌的扣子都扣错了位:“别找我6哥,请病假修养呢。” 陈子轻懵了:“2哥你笑什么?” 陈子轻比刚才更懵:“我没想管啊,我就是好奇你为什么突然笑。” 陈子轻头大,他拿出介于真心哄和敷衍之间的那一套:“好了好了,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真的真的。” 陈子轻忍不住地打探:“回什么了呀?” 陈子轻想也不想就维护:“别胡扯,我6哥不是那种人,他根本不会说脏话。” 陈子轻翻白眼,222怎么又怪里怪气的笑,性情比他车窗外的风还难捉。 陈子轻打算秋天腾出时间,带他去国外看看。 庄氏顶楼 不新鲜。 陈子轻转着佛珠默念经文,他做宿主期间经历丰富多彩的体验,结果却和猪八戒吃人生果一样,要问什么感觉,不知道,想不起来了,忘了,只记得自己吃到嘴里,嚼了,咽下去了。 可那又怎样,回味了能给他的生活带来什么呢,他是要往前走的。 开会开会开会,一天到晚就知道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