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急急忙忙追上浑然不觉纱布见红,伤口二次受创的年轻人。 效果不理想。 周今休估计只是凭着敏锐的感知力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他都这么不冷静,那等他敲开门跟里面的新上司打了照面会怎样? 陈子轻的思绪被敲门声打断,他看着周今休一下下扣动木门。 就在周今休敲了快两分钟时,门里传出声响:“谁?” “谁在外面啊?”里面又有问声。 门开了。 听到这身体的新主人用他的语气叫周今休,那股子微妙就更强烈了。 裴清然的手穿过他的手臂,却也没碰到周今休,被周秘书避开了。 裴清然抿嘴,梨涡浅浅的转瞬即逝:“这有什么的,今休,你的伤是怎么回事?睡前我在你房里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还好好的。” “摔了一下,磕到了。”周今休看着眼前人的眼睛。 周今休笑道:“行,那就麻烦七爷了。” 还有裴清然,他一个双下肢瘫痪却有点知觉的人,突然四肢健全了,总要适应的吧,怎么这么迅速。 没来得及告别的生离死别,会是巨大的冲击。 周今休的视线扫过他露在睡袍领口外的一点脖颈:“今晚这里进了小偷,监控有收获吗?” “这么巧,”周今休沉吟,“看来安保方面要加强,七爷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周今休昂首:“好。对了,七爷,明天属下回公寓。” 周今休微笑:“七爷贵人多忘事,明天有个行程,属下要回去准备准备。” 周今休笑了笑:“既然七爷做了决定,那属下就在家休息。” 裴清然说:“要我扶你下楼吗。” 周今休转身走上来时路,壁灯的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那脸色泛着无机质的冷。 拐过走廊下口,周今休浑身气压骤降,眼底冰封,眉眼间爬上可怕的阴霾。他都不用埋脖子试探就足以确定,刚才那个和他说话的人,不是庄惘云。 那第二个,不在这里了吗。 去哪了。 “周今休!”陈子轻看到周今休眼角滑下的泪,惊愕地叫喊。 责任,使命,工作,信仰,怒火,生命……所有加一起也要排在后面。 周今休维持着原样回到房里,门一关,他就大力甩了下异常僵冷的面颊,在那股灼热的疼痛中恢复点神智,随后就去打盆水,用指甲刀划开手腕放血。 果不其然,他的魂并没有倒影在盆中的血水里。 他看着立在原地,手腕一滴滴往下滴血的年轻人:“怎么站着不动,你先止血啊!” 陈子轻吓一跳。 就在这时,外面有车子的引擎声,医生到了。 …… 周今休缠着新纱布去餐厅,让佣人给他做点夜宵。没事人一样刷手机。 陈子轻观察了一番,看样子庄矣没发现端倪,要过几天或者一段时间,他才会察觉少爷的身体又换了芯子。 周今休置若罔闻。 周今休依旧没一点声响,他如同一颗外表健康,内里正在腐烂枯萎的树,任由风吹雨打冰雪覆盖。 在内里被驱虫治愈前,怎么都不在意。 庄矣没多问,他公事化道:“那我叫司机送予恩少爷。”,让对方不痛快。 诱人的香味吸引了陈子轻的注意力,她扭过脸看周今休吃夜宵。 “我肯定是会回去的,你别急,早晚的事,我们可以看看裴清然下一步会用庄惘云的身份做什么事,随机应变。” “不过,掌管大家族不是我的任务,我就只差让你们四个跪地痛苦忏悔和一半的癫值。” “怎么办怎么办,愁死我了。”陈子轻干着急,脸都耷拉了下来。他见周今休咀嚼食物的姿态并不轻快,更谈不上享受,呆了呆,小声说:“吃不下就别吃了。” 陈子轻感觉自己体会过压力太大带来的生理机能笨瓜,他是个普通人,周今休不一样。 陈子轻抹了把脸,他尝试着让周今休发现他的存在,可不管他碰什么东西,都穿过去了。 冷不防地捕捉到一声嘶哑的粗口,陈子轻一怔,他看向侧躺在沙发上,面朝里面的年轻男人。 一看就是许久。 周今休后半夜没睡,他用力攥着领带夹,眼里熬出一根根血丝,天没亮就一个人离开了秋水湖。 陈子轻坐在周今休旁边,看他点了杯牛奶喝,傻眼道:“你又不担心我了?” 陈子轻嘀咕了一句,理性告诉他,周今休的第三重身份为国为民,确实比小情小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