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也是那德行，明明有四个儿媳，偏偏光逮着老二家的，也就是你二婶，光逮着她说不是。” 陈子轻听得目瞪口呆，梁津川的奶奶跟爷爷都不在了，省得他接触。 陈子轻点点头。他试探地说二婶看起来不怎么喜欢自家闺女。 陈子轻：“……” “怎么不行这事还要搬出你奶奶。” “你二婶哪受的了，拎着锄头就取地里了。” “你奶奶要去跳水不活了，你爷爷抽你二婶大耳光，几个儿子儿媳都说你二婶的不是，她结扎就没养好身体，下田干活的时候子宫掉□□里了，每天垫卫生纸。” 老太笑他天真：“看医生不要钱啊？” “她闺女马上就是高中生了，中考成绩说是那什么前茅，真假谁知道呢，你二婶嘴里的话，十句有九句不真，剩下一句可能是真的。” “你二婶过得来气啊，闺女跟丈夫一个孬样，老实巴交没什么话，亲戚过来了她都不叫，亲戚不就在她妈面前说她。她妈把火气往她身上洒，她又不吭声，像个死瘪，那她妈火气就洒不顺了，攒心里头了。” 老太叹气：“闺女不理解，丈夫不心疼，婆婆不待见，她又是个不愿意接受现状的人，不就跟自己过不去了吗。” “这你二婶能不知道吗，她能不怨吗。” “她为家操劳，没一个站在她身后的。” “真这样？” 陈子轻给活得很通透的老人家顺顺气：“老太，你会长命百岁的。” “能活就活嘛，多看看大山小河也是挺好的。”陈子轻吃掉快被他搓破的青葡萄，酸得一张脸皱起来，上一个百年有几户死里逃生，这个百年无人生还。 不过，他来了，下庙村肯定是会像庙会求的那样，子孙繁衍。 陈子轻把老太搀到村口就去地里找二婶，他帮着二婶锄草。 可是小东西买穷人，小事情压死人。 陈子轻撑着锄头呼口气，他望了望从他过来到现在都没停，一直弯腰拔草的妇人：“二婶，你也不容易。” 哭了吗？ 他怔怔地站在地里，这个妇人只是想有人真心的觉得她不容易…… 二婶忙擦干泪水弯腰拔草：“她来干什么，锄头都拿不住，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点书。” 二婶不让闺女下地锄草，叫她到山里挖野菜去，还叫陈子轻陪着，帮忙挖一些。 陈子轻来这里第一次见到所谓的野菜，一颗颗的呈花朵形状摊在地上，开小黄花。 土结实了就拔不动，那要上小铲子。 梁云疑惑不解，挖野菜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吗？她破天荒地暗中观察自己的小嫂子。 梁云把铲子跟篮子都给他：“嫂子，你挖吧，我回去看书。” 梁云走几步回头，小嫂子当真放她回去，自己在那挖野菜。 …… 比起村里人，梁云更不想看到那些亲戚来家里，她听他们说话烦，听他们笑也烦。 她妈把筷子砸了，叫她去死，她回屋里，屋门被她摔得很响，这是她唯一能表达她心情的行为，所谓的任性。 梁云去前屋送饭，她不会煮饭炒菜，碗里的饭菜是她妈起早烧的，叫她中午热了吃。她把饭菜端去堂屋，喊堂哥吃饭。 “不合胃口啊？”梁云说，“我妈炒菜就喜欢放很多香油。” 堂屋靠墙的长桌上那三个遗像，六双眼睛都直视屋门口，梁云正好面对他们坐，一抬头就能跟他们对上眼，她胆小怕鬼，就没敢抬头。 九月去报道，这会儿是七月下旬。。” 梁云这次要说话的更犹豫了：“他还打你吗？”这是梁云无意间撞见的秘密，她没告诉爹妈，一直瞒着藏着。 梁云慎重地问：“你是不是……原谅他了？” 梁云怅然：“书上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要是真的改过自新了，不会再伤害你了，那你有他照顾着，你们一家人……” 下午梁云在家里睡觉，等到天渐渐暗下来，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害怕地跑去前屋找堂哥。 而且遗像还比她家多了两个，她按捺着恐慌点煤油灯。有了光亮以后，梁云才放松不少，她看一眼坐在暗处的堂哥，心里动了去找大堂哥的念头，大堂哥不会那么阴冷。 大伯跟她父亲以及她三个叔叔都不是同一个爹所生，他们是同母异父。 大伯一家住在村口，不怎么在邻里间活跃，大妈又很小气，她小时候看大妈打门口的枣子，看了半天都没吃到一个。 梁云收了收思绪：“哥，我妈说天黑前就回来，都这会了，不知道怎么还没见回。” 梁云提议道：“要不我先去把中午的剩菜热了，我们边吃晚饭边等。” 梁云不明所以，回来就回来，这么大动静干什么，她早就过了迫不及待地跑出门，看她妈有没有给她带小零嘴和夹子头花的年纪。 “出事了，出事了——” 不等堂哥做出反应，梁云就去找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