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走到路口叫车,他回京市,去季家,陪牧羊犬玩,留下吃完饭之类,派人监守他的迟帘跟谢浮肯定都知道,但他们没出现。 虚假的,浮于表面的和谐,也是一种和谐。 司机是个机灵的,他说有几辆车在后面跟着,陈子轻让他不要管。 陈子轻拉了拉脸上的口罩,闭着眼睛打盹。那栋公寓突然在他脑海里闪现,他的眼皮抽了几下。 别去了吧,公寓里按了不知几个监控,他在里面做什么?谢浮都会一清二楚。 就让它待在那吧。 凌晨三点多,天已经透出点朦胧光亮来。 季易燃这个主人的话都不管用了。 陈子轻哭笑不得:“小花,你这是干嘛啊?” 陈子轻想和它说什么,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响,是季易燃举起手机在拍照片? 也有他们两个人。 季易燃眺望月下的湖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季易燃要强行把牧羊犬拖走,陈子轻阻止道:“别硬扯,会伤到小花的。” 到了别墅外面,四周的路灯全部打开,视野明亮。 牧羊犬跑去捡球。 季易燃启动车子。 车快到拐弯处的时候,牧羊犬飞快地向着这边奔跑,嘴里还叼着陈子轻叫它去捡的黄球。 一只手拿着帕子递过来,陈子轻后知后觉自己脸上湿了,他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被一条狗感动哭了。 “你们有缘。”季易燃开着车。 季易燃冷不丁地开口:“我是,属狗的。” 谁管你属相了,真的是,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属狗啊? “抽一根吧。”陈子轻说。 不多时,他们下车,坐在车前盖上面,对着迷离的夏夜吞云吐雾。 陈子轻望了望:“月亮不就这样吗。” 季易燃依旧在自己的情调里,他指向一处:“那边有萤火虫。” 幽深的丛林里有零零散散的火点,它们在半空中飘动,很美。 季易燃无奈地凝视他许久,低笑着轻摇头。 不在一起了,真是一点幻想都不给。 “等我一下。”季易燃去后备箱,他拿着一捧花走到陈子轻面前。 “从前为你洒的种子成活率很高,年年开,这是今年的第一批。”季易燃灭掉烟头。 “当年你在迟家住着的时候,有天小花跑进了迟家,我进去找它,发现你趴在阳台,看谢家盛开的鲜花,我再看自己家里的花园,一朵花都没有,我就想着要种上花。”季易燃少有地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 季易燃看出他的想法:“不止是我。” 这么说,那个时候,迟帘的两个发小就已经在动锄头了啊。 季易燃忽然展臂抱住陈子轻,黑色衬衫下的腰背弓起来,脑袋埋在他脖子里。 陈子轻看季易燃垂手站立,一副做错事等着挨批的样子,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发脾气。 “好。”季易燃为他关上车门。 不多时,阁楼里传出钢琴声,把老宅的寂静搅得粉碎, 季常林坐在长廊下面,悠闲地喝着茶:“太太没了,能不伤吗。” 季常林冷哼:“还是个同性恋,季家的基因变异体。” 季常林又哼了声:“也不看看他是谁的儿子。” 那乐器自带愁凉悲苦氛围,这一拉奏,整个老宅都凄凄惨惨戚戚。 离得越近,二胡流传出来的悲哀越发浓郁,苍白的不甘,对命运的不可抗力,无能为力。 院内灯火通明,季易燃满身孤寂,他抬眸看父亲,眼神深黑冷厉。跟基因做对,咎由自取。” 季常林见儿子这装都不装了的德行,幸灾乐祸地笑着摇摇头。 这不,半年前灵验了。 季常林回忆儿媳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他捻了捻手指,像捏着什么把玩摩挲:“去看看你母亲。” 季常林语出惊人:“你招出来的,你不去?” 二胡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时夏风刚好吹过竹林和屋顶,季易燃坐在椅子上拉二胡,将落寞发挥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