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的大灯没有开,只有两盏壁灯集中在书桌周围。 差不多有大半个篮球场的距离。 陈子轻半天都没迈开脚步,他抬不起来腿。 季常林一定是通过他今晚被绑架后发生的什么事,确定自己的儿子是真同性恋了。 陈子轻尽力让昏钝的脑子转起来,季常林会怎么做,把账算在他这个罪魁祸首身上吗? 让他彻底沦为绑在季家风水上的吉祥物,用他的性命威胁季易燃在外面养人,强制性的规定子嗣数量? 季易燃心里清楚,他这个人不但喜欢长得高长得帅的,还喜欢不乱搞的。 他们完了,爱情就没了。 陈子轻想到这,紊乱的心绪逐渐走向平息,他早就跟季易燃提过这种局面,季易燃让他做自己,不要担忧其他的事情。 “过来。” 陈子轻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淡定地朝着幽光方位走去,他停在一个不算近的距离:“爸。” 节奏缓慢到甚至轻柔,却给人一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 季常林终于回应:“嗯。” 陈子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的视线角度一变换才惊觉季常林瘦了,而且鬓角有了一点白色。 现在是怎么回事?季常林回老宅才几天啊。 季常林一动不动。 仿佛是想动,却动不了。 陈子轻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季常林遇到了类似鬼压床的情况。 指尖血画成符,落在季常林的眉心。 陈子轻对上季常林的目光,大脑轰响一级警报,震得他耳鸣,原来季常林叫他进房间,不是冲的儿子弯了的事。 他感到不可思议,季常林到底是怎么搜集的蛛丝马迹和确凿的证据? 不是装的。 手腕的冰冷触感丝丝缕缕地啃噬陈子轻的思维,让他没办法继续专心的分析下去,他做出吃惊又错愕的表情:“爸?” “哦,那个啊,”陈子轻的膝盖抵着桌面挪蹭,从跪趴变成蹲着,“我在网上学的。” 陈子轻的脸部肌肉轻颤,做儿子的重复人说话,做老子的也重复,还是相似的腔调,遗传的吗。 陈子轻艰难地吞咽唾沫。 陈子轻刷地抬头。 陈子轻嘴唇嗫嚅:“爸您日理万机,怎么连我这个事都……” 陈子轻:“……” 陈子轻撑着桌面从书桌上滑下来,他腿有点软地绕出去,坐回自己先前坐的椅子上面,往椅背上一瘫。 “是吗。”季常林夹着雪茄回到书桌前。 细细的闻,能闻到一缕有点淡的香味,再闻久一点,那香味就变得顺滑而醇厚,余味都是舒适的。 烟雾飘到陈子轻这边,他被包围住了。 他抬起眼皮看书桌对面的年轻人,一个处事不惊不显山不露水,一个藏心思藏不严实,总能跑进眼睛里跑到嘴角。 他把儿媳看得无所适从:“你是怎么从这副身体换到另一幅身体的?” 季常林颇为亲和地笑了一声。 不愧是季家家主,在季氏掌舵多年的人。 可他要是脱离原主身份,那位置就转换了,该是他这个宿主俯视架构出来的人物背景下的npc季常林了。 想要过关且展露价值,只能让季常林看到他未知的部分。 至于骗过所有人的障眼法,太离奇了,只能骗骗他说什么都好,说什么都对的季易燃,在季常林这用的话,安全指数不高。 于是陈子轻选了最后一个方案:“那是一种法术。” 陈子轻的眼角抽搐,别重复我的话了行吗,真的是,他把手放桌底下,偷摸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我开展法术,让自己的魂魄离开身体,去道士周巷的身体里面。” “这事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我小时候很怕鬼,有天早上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能通灵了,还掌握了看个普通道术就能学会的本领。”陈子轻边说边试探会不会被系统屏蔽,“但我不能和每个鬼魂沟通,和我有缘分的,我才能帮忙完成生前的遗憾。” 顿了下,说:“我就把她的死联系到您身上了。” 季常林简明扼要地总结:“找尸体。” “答辩后,我不得不进季家了,只能冒死试一试那个法术。我算卦算到合适的目标在哪个方向就去找了,我找到周道士的时候,他刚死,猝死的。” 季常林没给个只言片语。 季常林轻抬下颚:“刚好有了一场意外。” 季常林含咬雪茄,漫不经心地吸一口:“挡枪是计划里的?” 季常林古怪的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