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帘下了车,季易燃牵着牧羊犬从路口过来,对他颔首打招呼。 他因为见到季易燃散发出的不快烟消云散,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让他安心的味道。 空旷到咳一声都有回音的客厅里,只有他跟季易燃两个人。 哪怕找到顾知之,看着他和别人谈情说爱。 季易燃点头。 季易燃拿起湿毛巾擦唇:“我爸的意思,我们想让他帮忙看看我家的邪门事。” 虽然季常林没死,但季易燃依旧快准狠的将所有参与或半参与的一网打尽,几乎连根拔起,商圈因此动荡了起来。 季易燃将毛巾叠好放回去:“嗯。” 也许是出于季易燃先他一步获得自由的羡慕,也许是迟迟找不到顾知之的空茫与巨大的焦躁,迟帘用词难听,一股子冷嘲热讽意味:“你不是喜欢顾知之喜欢得连自尊都不要了吗,怎么会看上个道士。” 迟帘似笑非笑,他怎么都觉得季易燃移情别恋这事很蹊跷,原来是把道士当顾知之的替身,这就合理了。 迟帘并不会跟季易燃同病相怜,他们不对等,他是前任,季易燃什么都不是。 季易燃说:“忙工作。” 年少的时期上号组队打游戏,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陈子轻没注意到季易燃来了,他在走神,嘴里嘀嘀咕咕:“手机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背后冷不防地响起问声。 季易燃手脚僵冻,是柴犬挂件吗。 季易燃气息有点不顺,他松扯领口深呼吸,所以这个人忘掉谢浮,不是换身份带来的影响。 所以只能是, 从顾知之对挂件的反应来看,他不是一下全想起来,是模糊的,带雪花点的,遮遮掩掩。 那他呢? 季易燃西装下的后背渐渐绷紧,他像掉进了冰窖里,身上每一块地方,每一滴血液都是冰的。 季易燃漆黑的眼里尽是迷惘,那股迷惘背后是狂暴腥热的不安与偏执。 陈子轻托腮:“你别给我带了,等我这身份用完了,我上街找个喜欢的。” 他其实想说,如果真的很喜欢柴犬,他可以买的。 季易燃听见自己说:“我想起明天有事,不能来了。” 陈子轻“啊”了声,坐起来点问道:“不能来了吗?” 陈子轻理解地说:“那好吧,你的事情重要。” 心上人这次没有提起谢浮相关,看样子不但记忆模糊不清,也细碎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季易燃紧绷了一晚上加一个白天的神经终于松懈,这个人的眼里依然只有他自己,没有其他人跟他挤位置。 “那你小心点,别让他的人发现你来这里,我这道士皮不能被他看见,”陈子轻咬手指甲,“你不要担心,他不会在我们的婚礼上胡来的。” 陈子轻听出他的问句语气,吐出嘴里湿软的指甲瞅他:“怎么,你爸又不同意我们结婚了啊?” 陈子轻由着季易燃给他剪手指甲:“下个月到时间了你带我回去,之后再订戒指操办婚礼的事情。” “不会那么久。”季易燃的声音混在指甲碎断的咔嚓声里,“会尽快。” 季易燃不知被哪段话取悦了,低笑一声:“好,听你的。” 季节也从夏天走到了秋天。此时刚过国庆,满两个月的当天,季易燃来时想着明天顾知之从道士的身体里离开以后,他就把尸体处理掉,再按照顾知之给的地址找过去,把人接回家里。 零点之前,看守的保镖全换了一批。 锁骨下面没有纹身。 季易燃周身爬上一层可怕的沉默,却又在瞬息间退个干净,他将心上人的领口整理好。 人没有醒来,安安静静的躺着。 我想吻他分,不能吻他 我想吻他 陈子轻醒了,他好像睡了很长一觉,道袍被他提前换下来了,这会儿他穿的是季易燃零点前带来的衣物。 陈子轻在跑神,季易燃果真不问他为什么没从道士周巷的身体里出来,而是直接做回顾知之,这种性格有时候挺好的,能给另一方省去很多口水。 “我用的是一种道术,类似障眼法。”陈子轻尽可能的拿出不被屏蔽的解释。 陈子轻不明所以:“没啊,没反悔啊。” 入眼是鲜红的血迹,陈子轻吸口气:“你怎么把手抠破了?” “什么没事啊,我真的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陈子轻找纸巾给他擦掌心的伤口,按上去止血,“别胡思乱想,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陈子轻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