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的爱人拿着订婚书,谢浮站在他身后,圈着他的腰,脑袋搭在他肩头。 相框边沿是蝴蝶刻纹。 有他跟爱人站在父母两边,有谢家权利链上的核心人物一批批地上台和他们合影。 他和爱人站在前面,二个发小在他们身后站成一排,五人全都面向镜头。 谢浮把这张合照发进了小群:有珍藏价值,记得保存。 孟一堃:我不也没拍好。 孟一堃:老季脸怎么黑黑的。 孟一堃:……??化妆了?我就说怎么黑了好几度。 季易燃:化妆师的安排。 孟一堃不敢再看小群。 这他妈的,他在用放大镜找什么,这么细微的东西找出来,能说明什么。 这天开始,迟帘有意无意地减少聊微信的次数,他期末作业扎堆了,独立的先搞完,剩下的小组作业就躺尸,组里有大能,用不到他出手。 奶妈问他为什么不继续组队,他说,你技术太好,我没成就感。 “哥哥我好怕呀”“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不要不理我”“我好笨哦,我都听哥哥的”。 他开麦把人骂哭还不消火,一气之下把游戏软件删了。 奶妈会打不会打都不能让他满意,他最喜欢的游戏渐渐退出第一位,空出来的大把精力无处安放,一个没注意就跑到了刷朋友圈这件事上面。 准确来说是谢浮老婆的朋友圈,因为那里面全是他老婆,那位住在谢浮朋友圈里面了。 譬如谢浮老婆折的玫瑰,他每天都要看几次,每次时长十分钟打底,而且每次开始心脏都会闷痛,他还觉得玫瑰不应该是红色的,应该是橙色的。 直到迟帘去酒吧玩,一茬茬的人上前搭讪撩骚,他一个都没给好脸色,憎恶地说:“怎么全是男的。” 迟帘犹如五雷轰顶,他一个直男,竟然跑到gay吧来了。 那男生察觉到他的目光,欣喜地舔了舔唇,在多道羡慕不满的注视下走到他面前,把手伸向他皮带。 他猝然惊醒,毛骨悚然地跑回去,冲了个凉水澡,哆唆唆唆地给他妈打电话:“妈,我心脏要复查。” 迟帘复查了,他问结果怎么样。 章女士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是后遗症。” 这后遗症厉害了,它具备针对性。 是个成语,一开头的,一什么钟什么。 迟帘决定戒手机,不看了,怕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不对劲早就引起了爸妈的注意。 倒不是婚姻出了裂痕,是育儿方面。 章女士一击眼刀扫过去:“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当时不说?” 章女士稍稍平息了点,确实没意义,儿子不由自主,他们能怎么办,把他的眼睛挖掉吗? 两年够青春期的儿子褪去热度,融入新环境和新生活,开始新的社交。 变故已经发生,他们索性顺势而为,迅速抹去顾知之留在儿子生活中的所有痕迹。 章女士自嘲:“白忙活一场,局面搞得更崩。” “那是发小的未婚妻,圈里圈外无人不知,儿子会约束自己的。”迟父缓缓道来,“约束一次两次不能打压他的竞争欲和胜负欲,次数累计到十几次二十几次就不一样了,他会痛苦,那种感受对心脏有害,心脏不舒服会影响到他的精神和情绪,学业,生活,甚至自理能力,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累会厌倦,他慢慢就放弃了。” 她眼底闪过狠色:“干脆把人送出他们几个发小的圈子。” 章女士说:“那就消失。” 章女士有些恼火地屈指敲击桌面:“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说。” 章女士陷入短暂的静默。前说,“你不要觉得谢家不会不顾利益关系。” 章女士无法挑出他这番言论里的漏洞,她扪心自问,儿子和门当户对女方的订婚宴,迟家能做到谢家那个程度吗? 任何一个家族都做不到。 把另一方的名字放在前面,自家儿子的名字在后,这是完全不在意家族名誉和外界谈论。 为了小孩子的感情,谢家拿出来的尊重令人咂舌。 章女士抽出手揉太阳穴。 父母比不上发小的父母,自己也比不上发小。 章女士放下揉太阳穴的手。 章女士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章女士顿了顿:“好,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