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撞邪了,稀罕死他老婆了,那还不得做死。 客厅昏暗,迟帘刚打开灯,冷不防地撞见一张苍老松垮的人脸,他的惊骂冲到嗓子眼,发现是他奶奶才来了个急刹车。 迟帘惊魂未定,冷汗涔涔,一时缓不过来,他咽了口唾沫:“有效果,我就是饿了出来找吃的。” 迟帘脱口而出:“我想吃面。” 迟帘愣了一秒:“行。” 迟奶奶开火:“睡醒了,出来坐会。” “人老了就会这样,睡得早,醒得早。”迟奶奶轻拍孙儿脑袋,“你到外面等着去,煎蛋油烟大。” “砰” 迟帘弯腰捡起铲子:“奶奶,你,” 迟帘挠挠后脑勺,窘得脸通红:“我不一定会,我试试。” 然而迟帘一上手,就很自然地倒油,热油,打蛋,调小火。 迟帘把成型的鸡蛋翻边,抄起锅颠了颠,脸上挂起颇有成就感的得意笑容。 可是小知之吃到了。 不多时,迟帘端着一碗面回了房间,他让奶奶睡个回笼觉。 客厅再次回到暗中。 迟奶奶全然没了在孙儿面前的精气神,她脸上每一条皱纹里都刻着担忧:“我哪睡得着。” “你跟我进来。”迟奶奶说完就径自回房,不管儿媳是什么看法,愿不愿意。 吃了药,章女士去了婆婆的房间。 章女士站在门边:“没理由阻拦。” 章女士那股子疲意重了些:“次次都在他回国的时候搞小动作?” “我孙儿像个傻子,”老人家不忍心,“他亲眼见证喜欢的人和自己的发小订婚,还要送上祝福,我,”她捶了捶心口,“我想想就替他难受。” “没出状况?”迟奶奶眼神犀利,“你确定?” “站在阿帘的角度,他参加发小的订婚宴,父母不让他去太反常,会适得其反。” 迟奶奶听了儿媳的一番话,找不出反驳的点,只是露出回忆之色:“两孩子也曾比亲兄弟还亲。” 章女士轻蹙柳眉,您老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 章女士不以为然:“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我做的是正常母亲都会做的事。” 出了门,章女士周身的从容就消失无踪,她去洗了一把冷水脸,强行压下纷乱思绪去休息。 谢浮发了朋友圈,他老婆穿着订婚宴上的那身衣裤倒在婚床上面,他把一个喜字剪纸放在老婆脸上。 朋友圈有不少熬到这会的,纷纷上了一波点评。其中有一部分昨天没资格前去,都趁着这一刻在他朋友圈底下混个眼熟,祝贺词花里胡哨。 横看竖看都丑。 实际是嘴角都看不太清,被喜字遮挡了。 谢家这边,图上的人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一起吃吧。”陈子轻哈欠连天,眼皮都不怎么撑得开,他瞥一旁的谢浮,对方完全没有通宵劳累的迹象,好像是他自己跟自己做到天亮一样。 因为他下楼前被谢浮按摩过了,腰部擦了不知道什么油,现在有点热,消除了酸感。 谢浮给他夹了半块蛋放在他盘子里,酱油色,看着像茶叶蛋,他不喝粥了,改吃蛋。 谢浮说:“补觉。”上谢母投来的视线,他脸红得没法看:“阿姨,我也补觉。” 陈子轻望一眼离他最近的那扇窗户,外面光线明亮不见雾霾,确实是个好天气。 谢母喝了一口粥,切了一小块蛋吃,饱了。 “你们吃你们的,阿姨健身去了。”谢母优雅地擦擦嘴。 陈子轻很随意地看了他一眼,他又坐了回去。 谢父人在去公司的路上,笑道:“好事。” 谢父从助理手上拿过行程表看他今天都要忙什么:“不是一个概念,是那一年多的电疗把他……” 谢父一不留神就触及到了家里的禁区,他为半句话跟妻子道了一路歉。 儿子的病状太过罕见,他仿佛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这一世就在那条同性路上生根,不可能离开,要拖他走,他就会死。 事实是,没了。没了就是没了。 那些抽搐痉挛,口吐白沫,凄厉至极痛苦至极的吼叫,涕泪横流,鲜血淋漓的画面堪比噩梦。 这份重点是他学完电子信息课程以后,归纳出来的。 谢浮剥两颗水果糖放进口中,他拿起手机看相册里的照片,视线停在其中一张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