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脑子一白,谢浮不笑了,发病了。 这么多,谢浮有这么多…… 谢浮没像高中那次说手机静音,他冷冷淡淡地吐出三个字:“不想接。” 看来谢浮跑到楼顶来这出只是因为他,针对他,不管别的人和事。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谢浮,你离我近点,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陈子轻柔柔地看他:“太远了,我怕你听不清。” 陈子轻的视线下意识往他左耳上一飞,很快就撤回来,有点麻的指尖隔着衣服揉了揉更麻的心口。 谢浮的肤色比平时还要白几度,像一尊精心打磨的石膏像:“你想的,我凭什么就要满足你。” 完蛋了,怎么办,要不把今天的日常做了吧,没准转移一下注意力,大脑就不会这么浑沌。 压抑到极致的气氛裂出了一条很难发觉的细纹。 陈子轻感应到了,觉得他这步走对了,他忙说:“顾知之。” 陈子轻说:“我呀。” 陈子轻记不清第几次体会谢浮的窥视,他没有习惯,依旧警惕:“我是顾知之。” 又开始了,没有半分孩子气的意味,只有令人不适的追根问底。 哪知谢浮两片冷白的唇张合,说:“吃够了。” 谢浮淡淡地哧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想吃多久,一辈子吗?你的葱油面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食物。” 谢浮眼皮半耷着,一副恹恹的样子,起码有了情绪波动,陈子轻看着他,听他问:“你上来做什么的?” 谢浮盯着不远处的人,假装的可怜在眼神跟眼型的加持下,就成了真可怜。 谢浮的腹部不正常地绷紧,他嗓音如常:“最近连胡椒粉都不放,越来越敷衍。” “我以后什么材料都不会漏。”陈子轻竖起四根手指发誓,“我保证。” 现在不是跟葱油面有关,是另一件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跳了过去。 静静站了一两分钟,陈子轻勉强进入状态:“我回来没见到你,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出去找你,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我不知道你去哪了只能先回公寓,我在楼下坐着休息,抬头发现楼顶有个人,我很怕是你,我跑上来的腿都是抖的,现在还在抖,不信你过来看看,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你都没……” 陈子轻点头又摇头:“谢浮,我真正想和你说的是,首先感谢你高三最后一学期对我的帮助,无论是学习上,还是别的事。” “最后,” 远处那栋京市标志性建筑之一的大厦一层层亮起来,尽管庸俗,却也绚烂。 陈子轻说:“不是普通的恋爱,是甜甜的恋爱。” 陈子轻松口气,谢浮笑了,是他常见的一面了,这让他全身皮肉都松懈下来。 谢浮听了,没什么波动:“你只管自己,不管别人的处境。” 谢浮磨了磨后槽牙,他走下来,在陈子轻终于安心的眼神中走近:“我是你前男友的发小和邻居,我们经常在微信上联系,虽然他目前在国外读书,但他早晚都会回来,我们聚会碰面是一定的,到时候你要我怎么把你介绍给他? 一股力道将他扯过去,谢浮掐住他脖颈,他被迫仰起布满失措的脸,舌头有一点打结:“你,你别掐我。” 陈子轻连忙抓住他手腕:“分得清分得清。” 陈子轻被摸的部位起了层鸡皮疙瘩:“就正常介绍啊,你想怎么介绍都可以。” 陈子轻怔了怔,垂下头说:“年初我刚失恋,跟现在不一样。” “不一样。”谢浮重复他后三个字。 “我喜欢你。”陈子轻发现谢浮的手抖了下,他飞快强调,“真的。” 陈子轻仰望少年惨白的脸和深黑的眼:“我想和你谈恋爱。” 陈子轻说:“是喜欢。”进他脸颊肉里,“太多了,顾知之,你说是不是?” 谢浮似是在面对多困惑的事:“忘了问了,你喜欢我什么?” 谢浮的面上总算浮出了一丝像个正常人的表情,鄙夷。他捏玩具似的,捏眼前人的脸:“你的喜欢这么肤浅。” 谢浮听到多荒谬的话一般:“我擅于交际?人一多我就想吐。” 陈子轻眼皮一翻,很想破罐子破摔地把高考结束不久的某个事拎出来,大力丢到谢浮脸上,但他忍了,不到时候。 “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你对我来说亦师亦友,谢浮,你很好。”陈子轻看了看脚尖,“更深入的部分你没给我机会了解,你给我机会了,我才能知道。” 谢浮不甚在意的口吻:“谈恋爱有什么好处?” 谢浮调笑:“我在意什么?” 谢浮手中打火机敲在他肩头:“今年我在你身上投入的心思是多了些,你区别于其他人,仅此而已。” 不是,没高估。 谢浮拨开打火机盖帽,拇指一按,一簇火苗在他眼底跳跃,那火像能直通他心脏,他一边生疏地迎接心脏的灼热,一边淡声问:“是吗,那我是你搞基备选里的第几个?” 霎那间,楼顶这片空间的气流停止流动,一切静止,时空仿佛悄无声息地逆转,不知回到了哪个时代背景,又悄无声息地返回,什么都没带回来。 陈子轻浑然不觉地流下了一滴泪。 陈子轻的心里还有点密密麻麻的酸楚没彻底消散,他恍惚地说:“你在乎他们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