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破天荒地露出不符合处事风格的行为,劝他慎重,他撇着嘴红了眼睛说:“我又没走,又要看他慢慢死在我面前,我怎么看的了啊。” 陈子轻把药喂给邢剪,当邢剪咽下去的那一霎那间,他感觉自己要离开了。 好在邢剪还没有醒,可以安安静静地告个别。 “邢剪,我要走啦。” “你说成了亲,我想让你生,你就生,我想让你死,你就死。” “因为……” 为什么要用这个词? 陈子轻揉着邢剪容易发红的耳根,重重亲了他几口,不敢咬,怕把怕咬醒了。 “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你放弃自己,我也不行。” 陈子轻眼前晕眩地站起来,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 陈子轻深吸气呼气调整情绪,平复了几秒就乱起来。 【一,取消宿主身份,】 【传送完毕。】 …… 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本来病重下不来床的师傅倒在地上,小师弟静静躺在他怀里 。 他的尸体在灵堂放了十日,埋在院子里的那颗桃树底下,对着师傅的屋门。 二师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傅一滴泪都没流过,他陷在一个“小师弟还在,只是找不到了”的虚幻世界。 一天早上,管琼看到师傅坐在小师弟的坟前,他佝偻着背,耷拉着脑袋,喉咙里发出凄惨绝望的痛哭,一声接一声。 …… “师傅,你要想想小师弟。” “肯定是小师弟救了师傅。”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付出了他们难以想象的代价。 转而一笑:“你们小师弟确实是神仙。” 邢剪听到后四个字,走起了神:“真心?他什么都没留给我,哪怕是只言片语。” 邢剪问:“什么话?” 邢剪一震,他哈哈大笑,小没良心的,这是要他生不如死。 屋门被带上,管琼和魏之恕坐在屋檐下看满天日光,小师弟给他们留了信,他们没有互相分享,那是他们各自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小师弟给对方留的信上写了什么。 小师弟让他们半年后跟师傅说,让师傅找,找得到就看,找不到就是一张废纸。 邢剪没找到那封信,他不急,死前找到就行。 今年还是禁止在江里放花灯,只准去河边放。 邢剪在坡上坐到人们陆续离去,河边空无一人,他起身,迈着酸麻的腿走过去。 邢剪扫了眼就收回视线,他蹲下来把手伸到水里,做出拨花灯的动作,脑中猛地闪过什么,邢剪嘶吼着叫住老渔夫,问起有年元宵是否也清过花灯。 邢剪的胸口起伏过大:“那你有没有,有没有,” “我会看。”老渔夫把船划近些,放下船桨横在船头,他弯腰去拿一盏花灯,从里面找出字条念出来,“灯要烧掉,我不读给老天爷听,那就只是一捧灰。” 老渔夫问道:“什么样的灯?” 老渔夫看了看船上和河里的灯,都是方形的,都是一个样,年年如此,他却说:“我想想。” “我有印象。”老渔夫若有所思片刻,确定道,“我读过那句祝福。” 说的人说了听的人想听的,这本该是个好结局。 “我……”邢剪面部神情模糊不清,他捶打撕裂剧痛的心口,艰涩地挤出话,“难受……” “嫌药苦就喝酒。”老渔夫拍了拍腰间葫芦酒壶,“我这就有酒,喝不喝?” 老渔夫一把岁数了,硬是把他背回了义庄,离开前被他抓住衣服,对上他似魔障又似清明的眼。 老渔夫先是悚然一惊,随后就放松下来:“我无意间落水,濒死之际发现了那个秘密,本想守到死,是我那个不孝子害我,我无法才用秘密做了笔买卖。” “但真正要他们命的,是想独吞的张老爷。”老渔夫说完就走了。 长命百岁吗,这么想要你相公活下去,那就如你所愿吧。 阿旺委屈巴巴。 “要不是我小徒弟坚持养你,赵梁成说破天我都不收你,额头长什么毛不好,偏要长白的,连你爹一般的神气都没有。” 那穷秀才说得对,确实控制不住,为了个不在人世的人伤心伤神。 但我不会步你的后尘。 管琼跟魏之恕又是劝又是求的,才能让他从棺材里出来,把坟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