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话一前一后,用的是唠嗑的轻松语气,间隔的时间忽略不计,门客猝不及防,一下就没收起浮出来的惊诧。 “二,你院里的丫鬟经常换,是不是因为你在她们身上试毒?” 陈子轻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杀人魔有个悲惨的过往作为标准配置,但这不是残骸无辜的理由。 门客的心头震动,如此隐秘的事,这个少年是怎么知道的?他忽然注意到少年两条小臂上的布条,难道说…… “四,你不清醒的时候总说有鬼,很多鬼,那些鬼都是你在张家见到的吗?它们跟张家有什么关系?” 转而就挠着头说: “对了,你身上还有一只鬼。” 陈子轻认真地回答他的疑问:“当然是我骗你的啊。” “你说实话,我让师傅帮你把鬼驱了。”陈子轻诚恳地抛出诱饵,“我还能让师傅送你驱鬼符。” 陈子轻又瞟门外,他清了清嗓子:“这你别管,我反正能做到。” 要是鬼怕毒,他怎会这般狼狈。 门客四个问题都回答了,陈子轻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问:“制的是什么毒?有什么效果?” 陈子轻装傻:“我不懂你的意思。” 陈子轻抠了抠手指,那这么说,张家对他下毒的原因,他没法从门客嘴里挖出来了。 “毒发时出现幻觉,死因跟着幻觉变化,死后三日,双臂会长出紫黑毒斑。” 陈子轻还有要问的:“彩云的尸体在哪?” 毒斑一事他没禀报,毕竟那是毒药的弊端,达不到张老爷的要求。张老爷是在小妾彩云死后才发现了毒斑的事。 陈子轻听到门客又道:“不过你要是想去找,那就尽快,去晚了,张家的所有井里面都会被尸体堆满,堆到井口,那可就不好找了。” 是从江里捞上来的什么东西吗? 陈子轻抬脚往外走,门客以为他是去叫师傅了,欣喜地催他快一点。他没理会。 “哥,我这个任务的答案是填一个,还是两个?” 陈子轻头疼,这成功的机率不就是五五分吗。 门客什么时候死呢? 春江花月夜 被绑着的门客求他快去叫他师傅,也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还是对着近十口棺材感受到了什么错觉,自己吓自己,把自己搞得涕泪横流。 要是原主死了,那这个破绽就很难被人发现,毕竟尸体那个时候多半刚好封棺出殡,谁会去看一个棺材里的死人小臂呢。 胡老七是溺亡。至于赵德仁,陈子轻猜他在姜家,目前还没确认。 陈子轻把手塞进七分袖里揣着,张老爷怕是已经自身难保,顾不上赵德仁了。他想着事情进屋,瞧见邢剪躺在床上,视线一扫,往小桌边沿的佛像碎块上落。 邢剪闭口不言。 “不是无所谓师傅在不在吗,不是扬言终有一别吗,怎么师傅只是没及时理你的话,你就这般傻气。” 邢剪目光灼热地俯视他一瞬,干燥的唇贴上他眉心,亲一下,又贴上他左右两边眼皮,各亲一下,再是他的鼻尖,两侧脸颊,嘴,下巴。 邢剪眯起眼眸,手掌在他腰肢上抓弄:“喜欢师傅这样亲你?” 邢剪一愣,他把脑袋埋进少年脖颈里面,震动的胸膛紧贴上去:“你诚实的时候是真的诚实,撒谎的时候也是真的满口胡言。” “不就是饿的,这都要往师傅头上算。”邢剪笑着用右手撑起身子,左手假肢按上小徒弟的衣襟,坚硬的木制手指一挑麻布料子,“胸脯也压扁了。” 邢剪又笑。 “起来,给你把药上了。”邢剪捞住小徒弟的后背,把人放在自己腿上,他靠坐在床头,从枕边拿了个瓶子。 邢剪扒开瓶子上的红塞子:“手拿出来,朝上摊开。” 白色药粉倒下来时 陈子轻脸上的血色褪了些:“这有点疼啊。” 陈子轻由着邢剪撕布条包他的手,他的那股子疼慢慢被别的感觉取代。 “说。” 邢剪将布条多出来的部分塞进去:“佛像能粘,但粘上了也有裂痕。” 邢剪把他往身前托了托,大手揉乱他的刘海:“那你回头问问你大师姐。” 邢剪摸小徒弟腕上的细长疤痕,拇指来回蹭着。 “师傅日后都跟着你。”邢剪拍着小徒弟的后背,“你去哪,师傅去哪。” “你不说话,那便是好。” 屋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传来二徒弟的喊声:“师傅,我煮了粥,你和小师弟吃不吃?” 魏之恕气色很差,但他好面子,他装作不以为意:“我不歇了,我等会把昨日拉回来的木材,” “是。”魏之恕孩子气地耸着肩去屋里歇息。 粥快吃完的时候,陈子轻手中勺子一丢,匆匆跑去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