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徒弟停在院门口。 陈子轻抓了药回去的路上有意无意地绕去张家,发现张家大门紧闭,他又若无其事地走人。 直到回了义庄,邢剪把几大包药扔在桌上:“老幺,你最近不准去乡里。” “义庄闭门谢客,不做生意。” 然而义庄还是出动了。 怕耽搁了,沉下去了,那就捞不上来了。 陈子轻没被过多打量,原主本就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乡民们见怪不怪。 那两个孩子都捞上来了,也都没了气息,他们的爹娘不肯接受事实,趴在他们身上痛哭。 郭大山?陈子轻把注意力从一家人失去一对儿女的伤感上面抽离出来,喊了一声:“哪个郭大山啊?” 有人附和:“哎,郭大山在的话,确实有可能。” 陈子轻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当初他在胡夫人的嘴里听说郭大山这个人的时候,心里的想法跟她一样,郭大山混在三位富商里面显得突兀,太奇怪。 现在陈子轻隐约摸到答案了。 那是郭大山能进入胡老七,俞有才,赵德仁三人队的原因,他是他们的开路人,他们利用他的水性达成目的,也就是所谓的生意,张家祖宅拖动的声响来源? 原主又是怎么搅合进来的呢?他水性在乡里排第二? 陈子轻撇嘴,一般啊,那就不是跟郭大山一样的原因。 姜小姐…… 由于陈子轻目前没有人身自由,他便将这个想法说给邢剪听,企图让邢剪陪他去一趟,那他不就在对方眼皮底下了吗。 “我都不知道,我的小徒弟与一女子私定了终身。” 邢剪没错过小徒弟的心虚焦虑,他喉头泛甜:“是不是还要我为你们把风?” 邢剪一拳砸在桌沿上面:“你把我当什么?” 魏之恕心里有数:“我不能去问一下?” 不多时,院子里只有风吹白幡声,成片的白幡同时随风摇摆,显得阴森瘆人,那样的氛围被屋门阻挡在外,屋内的师徒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他们好似在群山之巅,一个看风景,一个看着看风景的人,明明靠得那么近,却像是不在一个时空。 陈子轻下意识想溜出去,他刚有这念头就被邢剪凶戾地瞪了一眼,吓得不敢再有动作。 “你没看出师傅整日处在水深火热中?”邢剪的愤然中含有巨大的求生渴望,他被困在绝境中,等着一场惊世骇俗的救援。 是他给的资格,他亲手交出的钥匙。 邢剪停在小徒弟面前,呼哧粗喘着气,半蹲着看他。 “昭儿,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救师傅于水火。” “你救救师傅。” 陈子轻被碰的指尖一阵颤栗,连带着他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抓得更紧。 “不愿救?” 陈子轻嘀咕:“怎么还强人所难?” 陈子轻:“……”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他想见姜小姐,并企图让邢剪把风这件事——就是压死邢剪的最后一根稻草。 初到这个背景的时候,陈子轻接触到的信息表露,邢剪是一个抠门吝啬攒钱娶娘子的直男。 “说话!”邢剪叼着小徒弟的手指,气势汹汹地抬起眼眸。疯癫,却又十分脆弱的赤红目光,莫名地晃了下神。 陈子轻茫然:“没啊。” 陈子轻动了动嘴唇,你让我救你,其实是害了你。 陈子轻听见自己说:“师傅,我不是断袖。” 似乎没想过这个可能。 周遭既静又吵。 陈子轻想出去走走,然而他才站起来,腿上便多了一股阻力,他迟钝地垂头。 邢剪的双颊肌肉抽动着紧绷起来,他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唇锋紧抿成一条直硬的线。 陈子轻静静地俯视过去。 陈子轻答不上来。 小徒弟的喜怒哀乐总是浮于表面,某个时候却比常人更能藏匿心绪,譬如此时此刻。 躲得开吗? 邢剪内心深处的偏执不受空地爆发,他紧压眉眼,眼尾潮湿,冷冰冰道:“师傅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