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秀才的脸色白了白。 “他算了,不代表我也能算了,老实交代!” “先回照元街。”管琼插话。 “是小师弟的意思。”管琼眼神警告魏之恕,朝曹秀才道,“走罢。” 魏之恕除外。 陈子轻被他身上的胭脂水粉味给熏得打喷嚏:“二师兄,你去喝花酒了?” 陈子轻噎了噎:“那你的衣服上怎么有那么重的……” 陈子轻把被子一卷,我还懒得管你呢。 从小公子,护卫,到伙夫,全是清一色的俊挺男子。 如果他反感,姜明礼会笑着让人送他出门,背地里派人给他套上麻袋,将他打个半死。 先不论姜明礼是不是想和他滚作一团,姜家的钱权能利用上不是坏处,所以还是要来往。 其实他的头能抬起来了。 去年他会被小师弟吓出心理疾病,是因为小师弟发出尖细刺耳的大喊大叫,像看到什么脏恶东西的样子刺激到他了。 ——最亲之人猛刺的一刀,在他的粗鄙欲望上留下了一道疤口。 怎可能让放在手上捧了十几年的小师弟吹箫,不过是想恶心他,看他装不下去地急眼。 “人这一生,没有什么所谓的歧途。” 魏之恕回忆着小师弟说过的漂亮话,渐渐进入梦乡,却又突然醒来,从床尾爬到床头,把小师弟搂到怀里,像没出现裂痕前那般拍拍他的后背,摸摸他的脑袋。 陈子轻完全不知道魏之恕夜里换过位置,他在义庄忙得要死,光是叠元宝剪纸钱就耗费了半天功夫,剩下半天都不够让手指的酸痛劲过去。 陈子轻热泪盈眶,大老粗还会制造惊喜啊。 “今儿没其他空位,明儿让他们三来看。”邢剪抓了把小桌上的瓜子递过去。 邢剪道:“我吃。” 邢剪眼露凶光:“师傅左手断了,怎么剥?” 于是邢师傅一偏头,便是小徒弟把一颗长瓜子含在齿间,咔嚓一声后拿出来,开裂的壳剥开,沾着津液的瓜子仁放在盘子里,尖尖都是湿的。 陈子轻剥好一堆瓜子仁,抹着嘴上的壳皮屑说道:“师傅,你吃吧。” 然而皮影戏一开演,他就吃了,一颗一颗地丢进口中,咬碎,吞咽下去,兀自面红耳赤。 这是个爱情戏,悲剧,一方误会一方,一个病死,一个自刎。 邢剪眉间纹路一深,怎么还哭上了。他抬起左臂,用宽袖把小徒弟拢在身侧:“哭什么哭,别给师傅丢人。” “那不就是假的,跟话本里的故事差不离。”邢剪一掌拍在他肩胛骨上。 邢剪那眉头皱的,不小心飞上去的小虫都能被夹成虫干,他拉着小徒弟穿过座位这排的走道。 孙班主与陈子轻擦肩的那一刻,听见他压低声音:“你是朱记茶铺说书的老头吧。” 孙班主在原地站立几个瞬息,温文尔雅地与看客打招呼,他抬脚一转,停在被身旁男子衬得格外瘦小的少年面前,莞尔道:“怎么认出来的?一个老者,一个青年,有何相似之处? “眼睛。”陈子轻往里走。 不光自爆姓名,连称呼都改了,很平易近人的样子,毫无一个大戏班子班主的距离感。 “孙某幼时行走江湖,学了点恳蒙拐骗的技术。” 孙梁成开口即是苍老的声音:“贤弟。” 陈子轻目瞪口呆:“你教教我,我想学。” 陈子轻说道:“不用管他。” 陈子轻一颤,他哪知道邢剪耳力惊人,将他的所有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师傅,我走过去可以吗?”陈子轻前后左右地瞧了瞧地面,“这地方不好滚。” 陈子轻恼怒地回头,你这一笑,就是火上浇油。 “没想到孙班主认识小人。”邢剪不咸不淡,“小人惶恐。”过谁。 邢剪凶神恶煞地怒吼:“腿不能走就打断!” 来时好好的,返程搞成这样子,师徒俩一路无话,从未有过的僵硬。 陈子轻看个皮影戏看伤了,他回去都没进义庄,独自拐去茅房,上完就郁闷地在周围踢土疙瘩玩。 那坨黑动了动,是活的。 不是什么野兽怪物,只是一条黑狗,额头中间有搓白毛。 不多时,陈子轻带着黑狗回去。 陈子轻摘掉裤子上的几根草:“林子里看到的,它喜欢我,我打算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