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恕喉头哽上来一口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竟然败给了小师弟。 魏之恕深呼吸,笑道:“吃。”他笑话还没看完呢,小师弟的笑话。 秀才把原主那笔积蓄都花了,那他为了能给魏之恕买药,只能找邢剪借了。 夜里,曹秀才想着白天的事,心不在焉地看完书,他刚准备睡下就听到外面的院门隐约响了几下,声音很轻。 门外夜色凄凉,屋檐下站着一个倩影,美眸如月,正俏生生地看着自己。 看清来人后,曹秀才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带着夜访的心上人穿过小院,径自脚步飞快地进屋,局促地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搬来一张凳子,用袖子擦了擦。 “彩云,你怎么在这个时辰来了?快进来!外面冷!”曹秀才欢喜地把彩云迎了进来。 发现壶里的热水早就凉了,他一脸窘迫道:“水,水都凉了。” “是啊。”秀才温和道,“一日不读,心便难安啊!” 很快彩云就借着灯光缝好了衣服,她说道:“好了,你试试。” 二人四目相视,都害羞地撇开了脸。 彩云没回答,她摘下两只耳朵上的精致金耳环,换上秀才的兰花耳环。 “好看。”秀才痴痴地凝视着她,不知说的是耳环,还是人。 曹秀才面红耳赤,他按着腿,语无伦次地说耳环是好友所赠,名为祝贺礼,这是好友的祝福,他们会天长地久。 两人随意地聊了一会,正是情意绵绵的时候,彩云的神色倏然一正,道:“秀才,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曹秀才不意外,彩云深夜来他的住处,必定是有要事,他立即道:“你说。” 彩云平静地开口,她也不顾曹秀才脸上的惊愕,接着便道:“没错,我就是那个彩云。” 彩云的话如晴天霹雷,曹秀才愣在当场,半天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眼前这位俏丽动人的女子,与他私定终身的心上人,竟然……早已是他人的小妾。 见彩云没有要否认的意思,曹秀才踉跄着站起身来。 曹包满心苦涩,神态有些癫狂:“真是可笑啊!可悲啊!可耻啊!哈哈——” “秀才。”彩云捏着袖中帕子,喊了一声。 “我曹包今天倒要看看,彩夫人还会说出什么惊天秘闻来!” “我往后只想做彩云,那个与你游湖偶遇的彩云。” “秀才!”彩云蓦地拉住秀才的手,情真意切中含有不易察觉的祈求,“你带我私奔吧,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方!” “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不能。”曹秀才摇头。 屋檐下的燕子在窝里扑扇翅膀,不知人间苦乐。 说着就出了屋子,曹秀才的身子没动,目光追着她出小院。 “一定要保管好。”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 就那么一直看着,门关上了,他还在看着。 “秀才,你去哪了?” 陈子轻起夜上茅房看见秀才屋里点着灯,想着他没睡便过来看看,近了才发现他的院门跟屋门全开着。 门没关就算了反正没什么贵重东西,但灯都没吹灭,这就不合常理了,足以证明他外出时的急忙仓皇。 哪知人回了,魂没有。 曹秀才难堪地用袖子挡脸,想着崔兄已经见着了,便慢慢放下了袖子。 “我睡不着,出去走了走。”曹秀才回答好友的问题,声音哑哑的,“崔兄,夜深了,回去歇息罢。”,很累,只想一个人待着。 他顾着秀才的感受垂头走路,经过对方身边时都没多打量一眼。 曹秀才的背脊僵硬,喉咙里隐隐溢出压抑的哽声:“很衬她。” 陈子轻在茅房想事情期间,后知后觉那份祝贺礼不合适,他应该买个有百年好合寓意的东西,而不是贴身饰品,因此就想拿回去,换个别的。 送的一方跟收的一方当时是什么情况,两人不觉得这不合礼数吗?怎么好像都不在状态,还是说,这个背景下可以接受? 看样子深夜约会的结果不好,吵架了,而且不是简单的拌嘴皮,是濒临分道扬镳的程度。 陈子轻听见秀才的声音,他定神屏息,耳朵捕捉到了很轻的后半句。 陈子轻的眼角抽了抽,书里说以前车慢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秀才这段情要是真的黄了,那他还能开启第二段吗? 陈子轻心神不宁地回了义庄,后半夜几乎没入睡,他清早就来找秀才,破屋里静悄悄的,秀才竟然没在读书,甚至都没起床。 曹秀才躺在草席上面,不过一夜之间,他的鬓发里就长出了不少银丝,明明是二十四的年纪,却像是人到中年,沧海桑田。 不能这么想,没有感同身受,不好评论。 曹秀才烧迷糊了,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干燥深红的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