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凄凉,陈子轻身上的衣裤都让风吹干了,他把粗布袍卷巴卷巴举目望去,茫茫的江面上一片孤寂,渔夫们早就收工回去了,寥寥的水天之间,似乎只有他们这一叶独舟。 陈子轻知道这条江叫“吃水江”,取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意思。他看一眼掌舵的原主师傅,看一眼惨白瘆人,死不瞑目的尸体,眼皮抽了下,默默把脸扭到了一边。 陈子轻顿时来了精神,终于要靠岸了。 当师徒四人回到义庄附近时已是深夜,像义庄这种阴气肆虐的地方,生人避之不及,所以一般都建得很是偏僻。 众人脚踩着杂草前行,脚下腿旁发出沙沙的声响,几只受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从半人高的荒草丛中一飞而起,吓得本就紧绷的陈子轻惊喘了一声,他用手背抹了把脑门的冷汗,迅速跟上队伍。 那应该就是他在这个世界要待的地方,只做死人生意的“义庄”。 这么四通八达的院子,确实也不需要什么院门。 “终于到家了!”魏之恕甩下肩上的尸体,累得一屁股瘫坐在台阶上。 “你嚷什么!你小师弟是从江里捞出来的,走个路腿都打摆子,你不背尸,难道让我背?” 陈子轻刷地去瞧原主大师姐,guanqiong?他见年轻女子弯腰去搬尸体,硬着头皮过去搭把手。 不会吧,他没死在江里,大师姐转瞬即逝的诧异跟激动不是假的。 【检测到关键词‘冷清’,解锁主线人物表里的管琼】 【你知道她不喜欢你嫉恶如仇,认为你气量太小,心胸不够宽敞,小人常戚戚。】 【有一回你耍赖不想叠元宝,你偷偷把二师兄叠好的那些抱给自己用,倒霉地被大师姐看见了,你拖着鼻涕跟她保证下次不敢了,她却不会就此作罢,偏要去跟师傅说,害得你被罚叠双倍元宝,你当天就找机会对她报复了回来,你不喜欢她。】 【你非常不喜欢你的大师姐。】 陈子轻抓住尸体的一双脚,和管琼一头一尾地抬起尸体。 陈子轻一顿。 陈子轻的表情变了变,大师姐对师傅有那方面的心思? 陈子轻听见管琼道:“小师弟,你抬就抬了,站着不动作甚?” “……” 魏之恕剐了他一眼。 这会儿,管琼扣着尸体双臂,呼吸平稳很轻松,她的劲也大。 陈子轻再次顿了顿,继续跟着管琼,站在他一个基佬的角度,原主师傅从外形到身材都是圈子里的大猛1。 一行人进了院子,里面除了几口破旧的棺材外,还有一口老井,中间最大的屋子木门虚掩,里面黑乎乎的看不真切。 直到这时陈子轻才看清,这间最大的屋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棺材,与外面那些破棺材不同的是,这里的棺材都涂有醒目的红漆,在烛光的映照下油光锃亮。 陈子轻顺着他指的方位望去,那是放在墙角的一口红漆棺材。 “诶!”陈子轻连忙和管琼一起抬着尸体过去。他目睹原主师傅只手拨开沉重的棺材盖,一时呆住了。 陈子轻配合管琼,小心翼翼地让胡老七躺进了棺材里。 陈子轻赶紧过去拜了拜,随后逃似的出了屋子。 从她淡定的神情来看,这种守夜的活,她早就已经熟练了。 陈子轻在她充满压迫感的审视下说:“大师姐,后半夜要我跟你换吗?” 陈子轻还没回什么,背上就贴了一具身体。 陈子轻一肘子拐向魏之恕,被他巧妙躲开。出一个现象,原主以前没少拐,二师兄没少躲。 陈子轻站在朦胧月光下的院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他的肚子传来不适,两手捂着对魏之恕说:“二师兄,你先回屋,我上个茅房。” 陈子轻一愣。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行吧,原主的尝试直接让他断了这个想法。他真挚地看着魏之恕:“怎么会呢,我都想跟二师兄和好了,再说我们从小就在一张床上睡到大,我认床的。” 陈子轻见魏之恕进了第二间小屋,里头有了灯光,窗上映出他拿起木桶里的瓢舀水的影子。 “你不但变扭捏了,还磨蹭,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陈子轻晃了会眼:“我溺水得了病。” “脑病。”陈子轻茫然无措,“我好多事都记不太清了。” “……”陈子轻摇头。要不是涉及到标注任务,他就说影响了,不会叠了,只能做别的杂活。 陈子轻稀里糊涂就被打发了,他转身叹口气,原主师傅的关键词怎么到现在都没出来。 也不知道茅房在哪,原主的记忆里没有。 陈子轻舔了舔嘴皮,还是要多动脑子多想,万一就能解锁信息条了呢。 陈子轻好像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点,他回忆回忆,想起来了,是一公里。 去茅房的路跟来时不是同一条,陈子轻孤身前往,他一进林子,月光就被遮掩得细碎暗淡了。 陈子轻走着走着就跑起来,很怕半路掉裤子里。他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到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