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给你准备。”宗怀棠记下了,“拿好承诺书,回宿舍。” 陈子 是个杯子。 陈子轻打量杯子:“鸟是画上去的吗,怪好看的。” “我懂。”陈子轻见他瞪着自己,忙微笑着说,“我真的懂。” 陈子轻摸了摸天鹅,费解地说:“你可以明天给我的,怎么在这天弄。” 宗怀棠不知道陈子轻所想,他压着嗓音开口:“今天眼皮直跳,跳得心烦,就都拿给你了。” “澡不洗了啊?” “可是后来我们走了那么多路。”陈子轻想起工厂的澡堂关门了,他就说,“那我们擦擦吧,你给我擦背,我给你擦。” 脱了站一起,还能单纯地擦个背?逗呢。 陈子轻等宗怀棠睡了,就下床翻字典写了一封信留给宗怀棠,一封信留给其他人,他一遍遍检查过,确定没有一个错别字才折起来,放进信封里。 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完整地从他嘴边跑出来,面前就出现了屏幕,投放板里还是甲乙对话,底下那条横线在等着陈子轻,只要他把自己的答案念出来,就会一一落在那上面。他深呼吸,开始挨个念:“钟明,孙成志,白荣。” 陈子轻到这一刻突然就迟疑了:“要不我还是……晚点再提交吧。” 夏天的夜晚,很热,热得让人心里像揣了一窝小蚂蚁,在那爬啊爬的,不消停。 拿走了蒲扇,有力地给他扇风。 钟菇第二天没来上班,又过了一天才来的。她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不同,骑着辆二八大杠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上班的队伍里,逢人就打招呼,蓬勃而充满韧性。 真正的爱情不会被任何恶劣的环境影响。 该悔过悔过,该改正改正,下不为例。 宗怀棠趁人不注意打他手心,放进去一个大包子,豆沙馅的,一口下去就溢出来了。 后头传来钟菇的喊声:“向宁,宗技术,早上好!” 手放下来时拐一下宗怀棠,“你也要说。” 陈子轻包子都要吓掉了,他瞪宗怀棠一眼,就在这时,一股花香扑到他的鼻子里。 陈子轻吃着包子问宗怀棠:“厂里的栀子花开了吗?” 宗怀棠刚应声,后面的钟菇就骑上来了,她说:“我来的路上看到了很多!” “我?算了吧。”钟菇下来推着车,她哈哈道,“我别什么花啊,能把人笑死。” “别别别。”钟菇搓着胳膊把头摇成拨浪鼓,一副完全不能接受,打死都不会要的架势。 她比他高,还下意识屈了点腿,让他不那么费力。 钟菇不自在地摸了摸短发:“你摘的这朵好,枝不长不短,不跑是掉不下来。”她把自行车的撑子勾下来撑好,去旁边的小水洼照了照。 钟菇个子高,挺多人叫她“大个子”,觉得她不像女的,时间久了,她也不把自己当女的。 “是吗?”钟菇捏着栀子花往前拽,又往后推,来回调位置,“蛮不习惯的。” 陈子轻把手塞进工作裤的兜里,不动声色地观察钟菇,她忽然对他挤眉弄眼,他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凑近点。 陈子轻心想,怕是要给他别,千万不要。 宗怀棠带陈子轻跑遍了整座山,挑了半天,挑了一朵最饱满洁白的栀子花别到了他的耳边。 “带花的向师傅,害羞起来了。”宗怀棠跟个老变态似的,闻他耳边的花,闻他染了花香的耳朵,手捏着他的脸,不让他把头转过去,“瞧瞧这脸红的,比女同志抹的化妆品还要红。” 宗怀棠的后背瞬间就绷了起来,他面上游刃有余,唇边还扬了抹笑意:“别翻旧账,没意思,人是往前看的,我前面就你。” 宗怀棠一整天都没有把花拿下来,任由那朵花在他的口袋里盛开,萎缩,蔫了吧唧。 陈子轻没掺和进大家的闲聊里,汤小光抱着一摞表发给工人们,发到他那儿,就跟他叽里呱啦。 陈子轻知道,宗怀棠不会丢的,这是在等着被他表扬呢。 陈子轻忍不住替宗怀棠澄清:“他只是外表看着风流爱玩,内里很专一。”知道?” “可怜的轻轻,你被骗啦。”汤小光同情地摇摇头,“他那桃花脸,桃花眼,骗死人不偿命。” “你等我会,我忙完再来好好跟你说一说他的风流韵事。”汤小光去给别人发表格,他离开了一会再去找陈子轻的时候,人不在岗位上了。 宗怀棠刚好从门里出来,手上捧着个茶杯,胳膊里夹着一份报纸,看样子是要去哪喝茶看报纸,一坐坐很久的那种,像个惬意的老头子。 宗怀棠神色严肃:“你怎么知道的?” 只要不是瞎子,一看你喉结上的牙印都能知道你有对象了吧,你还问我??? 领口敞那么大,意图就差写脸上了! 宗怀棠笑道:“怎么,兜里钱多了花不完,急着给我们红包?” 宗怀棠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怪吗,不觉得。” “在睡觉。”宗怀棠说,“别去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