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一个老爷们,不像话。 “……” 院子里的槐花纷纷飘落,陈子轻一根烟才抽了一半,宗怀棠就回来了,看样子宗林喻的确是挑拣着说的。 “妈的。” 陈子轻吐了口烟,安慰道:“那就别逼着自己去想了。” 说着就去摸他的脸。 “一点划伤而已,你从早到晚的又是摸又是检查,之前我手上烫了那么大个水泡也没见你当回事。”他撇嘴。 陈子轻噎着了。 陈子轻扭头跟他面对面,顺着他的眉眼看了他很长时间,垂头看他的左腿:“宗怀棠,你哥说李科长手里有一份关于那起事故的名单,你帮我去找到吧。” 陈子轻发白的嘴唇咧开,露出小虎牙:“你会帮我的,你答应了帮我查线索。” “快了吧。” 各种复制让他没办法放下疑心。 宗林喻又没有人气,处处透着诡异。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劝宗怀棠,想象不出来。 陈子轻坐上了汽车,这回是后座,他照常跟司机打了招呼,之后就安静地看着沿途景色,宗怀棠不方便牵他的手,就把皮鞋挨着他的黄球鞋。 这走不走的,是根据有没有遗愿来区分的吗? 钟明过来了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发现。 陈子轻晃着神,要是真的有名单,真的记录了所有死了的职工,那不就是说,宗怀棠不止会看到自身,还会看到他在上面? 钟明发现椅子上的人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重重抹了把脸,转身走了。 小李在路上走着,下班的他正准备回宿舍,这时他在前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穿着工作服,戴着蓝色布帽的钟主任。 这不,机会就来了! 钟主任走得并不快,看着他的背影,小李连忙加快步伐往上跟,可跟了一会,他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追不上钟主任。 钟主任的背影还是在他前面,以跟开始同样的距离,正常地在前面走着。 “什么情况?” 夕阳的光线逐渐黯淡,暮色降临,道路边的路灯如眨动的人眼,逐个亮起。 晚风肆无忌惮地吹着树梢,小李脚边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回头走了很长一段路,已经能够看见前方的宿舍楼了。 这个人影显然也是厂里的工人,小李赶紧加快步伐,他想要追上去一起走,可他很快就震惊地发现,无论他走得有多快,怎么都追赶不上。 小李不信邪地向前小跑着,无论如何就是追不上那个人。 这次小李终于看清了,那人身穿工作服,头上还戴着一顶蓝色的布帽。 眼前的一幕竟然和之前一模一样! 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换了个方向走,钟主任依旧在他前面,看似两步就能追上,却始终难以触及。 就在小李满是震惊和疑惑的时候,前面的钟主任忽然停了下来,他双臂低垂地站在那里,静止住了一样。 小李试探着想叫对方名字,然后他就惊悚地看见,静止站立的钟主任正在缓缓转头。 这不由让小李心里一颤,紧跟着就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详感,仿佛只要让现在的钟主任看见自己,就一定会有难以想象的恐怖事情发生。 虽然他的身后传来阵阵刺骨的阴风,但他却根本不敢回头。 陈子轻看到一个工人从他面前跑走,逃命似的,身体前倾栽着跑。他向那工人跑过来的方向望了望,只有见不到的树影,昏黄的路灯,和延伸出去的公路。 陈子轻浑身酸沉地站了起来,宗怀棠应该是见到名单了,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来找他。棠最快也要一个晚上才能做好心理建设。 汤小光开了两个罐头,和他一人一个,等他吃完,就把自己没怎么动的挪过去,让他吃,他相当于吃了两罐。 这会儿职工楼处在喧闹跟安宁之间,外面虽然没多少人晃悠了,但楼里不时有人大声说话,爆笑或快跑,夹杂着挪桌椅磕到瓷缸瓷盆的声响。 对文化程度低,英文只会点头“yes”摇头“no”,来是“e”去是“go”外加一个“ok”和“i love you”的陈子轻来说,汤小光这本书就是天文。 汤小光也学他趴着,跟他面对面,大眼看小眼地看了一会:“轻轻,你晚上想在我这里睡吗?” 汤小光披着知识的圣洁光辉,笑得像不知生活疾苦的甜妹:“是呀。” 说完才明白,今晚是等不到的。 然后汤小光就晃着脑袋拍手:“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陈子轻下意识跟着他合唱:“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颜。” 一首唱完又唱了两首,陈子轻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重,他蹲在墙边刷牙。 “因为你们两个人只要见了面,就一定有个人要死在对方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