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氏也赔笑：“听说姑奶奶定的亲是陈家的。陈家听说是老爷的世交――”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叫应氏拿了小菜和温酒，格外痛快地吃喝了起来。 十里红装，嫁小女。 陈家不知为何，总是在拖延。他亲自发信，去催促了老友数次，信也总是石沉大海。 就在这晚，他病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林绮年根本顾不上什么婚事，连夜都在守着他，让所有的家人都要时刻备着喊大夫。 林绮年正待请半昏半睡的老父吃药。 林嗣宗强撑着睁开眼，叫了一声：“信……” 进门的管家衣服被淋湿了大半，满身雨气，满脸凄惶。 林绮年觉得有些不妙，她不在乎什么亲事不亲事，只怕她爹动了情绪，因此厉声喝道：“管家！不许在这打扰爹养病，出去！” 林嗣宗脸色一白，忽然灰败了几分，他闭了闭眼，道：“果然是――” 这时候，风雨中又有一盏遥遥欲坠的灯靠近了。远远传来林寿永的喊声：“爹――亲事能成了！” 管家手里的是陈家老爷亲笔无疑，尚有印章在。 林绮年觉得不对劲，她挡在父亲身前，冷冷问：“大兄请出去说话。” 少女闻丝不动。 林绮年还不走：“爹，你的身体……”林嗣宗勉强地挥挥手：“出去――” 等她出去了，林嗣宗强撑着一口气，问道：“什么亲事？” 林寿永也笑道：“爹，齐大人为人知礼而儒雅，一向最有规矩，府里也是干干净净，绝没有宠妾灭妻之事。” 林寿永意想不到，被砸了满身的褐黄药水。 他像是被怒气惯得脸色红润，竟然忽地能自己坐起来了：“你妹妹即将十七。今年也不过二八之龄。嫁过去，给一个儿子都娶妻了的人当填房？” “呸！”林嗣宗恨道：“你要嫁，就嫁自己的女眷去罢！” 他说话的时候，天边忽然一道惊雷滚过，雨声又大了一些：“林嗣宗！你为族长这么些年，只想着那些下等人，哪里照顾过族里的利益！而今，难得你女儿还有些用，能教齐林两家结秦晋之好，你还不肯小小牺牲一下吗？” 林嗣宗拍着床，道：“好一个宗族！今日既要论族法，我便论与你听！凡女许亲，必要上告族长与家长，得了族长与家长许可，方得成事。今日老夫既是家长，又是族长，怎么还嫁不得自己的亲女了？” 暂代族长——林嗣宗的眼光飘到了林寿永的脸上。那是一张带着对父亲病的忧虑，看起来英正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