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有男子，喜欢把玩女子的三寸金莲。 恐怕某些提倡小脚的雌雄蠢物，自己也知道一旦脱了袜子，拆了裹脚布，看到了“三寸金莲”真身，会有多倒胃口。 林寿永威严道：“休听她妖言惑众。她这是嫉妒。荒唐大脚女，怎知楚楚小脚弱柳扶风美。” 应氏有些迷茫地诺诺地应了。 她靠着床头，月光穿过纱窗，照在她汗湿濡的额头。 但是林哀儿的脚，还是裹起来了。 晚上，应氏就在林寿永的询问里，只得再次裹起了林哀儿的脚，再一次折断。 有一天，林绮年来看她的时候，女童幼小的躯体趴在地上，死死抱着林绮年的大腿，哭喊：“姑母，姑母，让我裹罢！让我裹罢！” 她就是时不时过来盯着，甚至请了爹爹去劝，只是这些怎敌得过日夜相处的哀儿父母横下心肠？――林寿永和应氏总找得到时机给哀儿裹脚。 他们能狠下心叫哀儿受双重的折磨，林绮年却不能――安大夫说哀儿的脚若是再这样折断又扳回来，扳回来再折断一次，就真是彻底废了。 看着女童的眼泪和哭喊，林绮年放在两侧的手在发抖，半晌，她低下头，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哀儿头顶的发旋：“走。我去求爹爹养你在膝下。” 但是林寿永还没正式娶妻，绮年便也不管了。 林绮年不理睬，只是抱着哀儿要走。 哀儿懵懂无知，也在林绮年怀里，向应氏伸着手哭泣道：“不要。哀儿不要离开姨娘，哀儿要姨娘。” 林寿永则是火大地喊起来：“来人――叶婆子！叶婆子！你们几个拉娘子回房！” 但是哀儿，也最终裹起来了。 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最后，哀儿的四个趾骨都折断变形，流血出脓，脚趾上的肉都烂到再也流不出脓水。 这个年仅六岁的女童，终于也有了一双碟子里的小粽子一样的“金莲”。 整日只能扒着门靠着，再也不能满园乱跑。 女童腼腆的，乖巧的，走了一步，前后晃动，险些跌倒。呵，有了林寿永满口称赞的“楚楚蒲柳之姿”了。 林绮年沉默地走上前，抱起她：“想去哪？” 直到她累到抱不动为止。 少女沉默许久，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哀儿。” 在林绮年十六岁这一年的春天，天气格外干燥。 各豪族官僚中，有些目光稍稍“长远”一些的，将收八成的地租，减到收七成。 如同江南所迁过来的柳家，就是不肯亏损自己用度，以照顾下等人的。 显赫的也不少。只是这一年，林家就连中等族人的日子，都不大好过了。 那些为官的富族人，哭诉自己家，用度紧张，家中的子女妻妾，吃用都次了一等，用不得最时新的云锦，办不得最精致的珠玉金银头面，出去交际，人家都笑自家的家眷落伍了。 那大鱼大肉，是没法隔天有了。 绸缎衣裳，更是要穿去年旧的，甚至是去去年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