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一次收租,逼死的农民和贫苦人,有多少呢? 眼前浮光掠影,闪过一张张人脸。 嫂子们和姊妹们新订了云罗坊的云锦,要照着宫里传出的时新样式裁衣裙。 她自己呢?虽然对秀莲她们说得好听。但是平日要读书写字,她非上好的纸墨笔研不用。 府里的用度年年都是不够的。二嫂年年都要愁。 这些奢华的用度,最后都要归到府里所属的那些贫苦佃农交上来的地租上。 若是那些“乡下人”不死几个,府里的吃用怎么维持呢? 她听见自己哽咽说:“阿兄,我不要用别人的命来当自己的富贵娘子……我想出去做个可以帮乡亲们的人。做官,我想做个能救百姓的好官。” 柳三郎一直不语。到了此刻,才叹息着用衣袖去擦妹妹的眼泪,半晌,终究低低说出一句话来:“玉烟,不成的。” 柳玉烟呆呆地松开了扯着兄长的手:“阿兄,所以这段日子你才这么纵着我?” 玉烟的愿望终究是实现不了的。 只是,唉…… 那个郎君倒是很受柳老爷青眼,又是古板人,平生最恨不规矩的女人。据说很仰慕颇有规矩的柳家。 雀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叫。 ――――――――――――――――――― 是一个二少夫人府里的粗使婢子透得口风。 府里的长辈都大怒。忙不迭向亲家解释了只是谣言。 把柳玉烟再次关了起来。 最后救了那些婢仆的是柳玉烟的一翻话。 这是柳家唯一的嫡女。刚和大族李家谈妥了一些亲事的档口,若是这个嫡女自尽而死,却只为了几个婢仆的流言传出去,柳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柳三郎也被放了出来。只是因为伤势重,要卧床。 说着,柳老爷气得破口:“你还去和那些差役动手,只为了几个下等人?败坏门风,败坏门风!” 她抱着膝坐在墙角,看着千百年不变的流银,泻了一地。 “五娘子――”木窗开了一条缝一个放着吃食的包裹悄悄递进来。 是那个送过点心的翠幔。 窗外的声音没有消息了。半晌,才听得那声音低低道:“她们糊涂,娘子,你是好人,她们只是糊涂。二夫人哄骗她们,只要说出来,就免她们家下一年的租。” 千百年不变的月光。 一如女子总是卑弱的身影。 她轻轻说:“我不怪她们,真的。” 柳家的小女听说吃坏了东西,病了一阵子。 柳玉烟被许给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