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翠幔扣着门,要送一些点心给五娘子柳玉烟。 翠幔抬头一看,被少女脸上超乎往常的厚重脂粉惊骇了一跳,托着的盘盘碟碟都险些碎了一地。 翠幔退了几步,稳住身子,定了定神,装作没听见,还是低头把话说说完了道:“五娘子,这是府里派送的点心,说是宫里传出的精致样式,府里花了多少心思才做出来几笼。一做出来,二夫人就叫送您这里一笼……” 翠幔低着头:“娘子真是慈善人。只是那几个女娃娃昨日刚进府,年纪小,又都是乡里乡气的粗使婢子,哪里配吃这样专供主子的好东西。” 翠幔不知这个混人五娘子今日为何怪里怪气,火气这样大。府里一贯有人说这个混人五娘子是真善人,也有更多人一贯说她是真怪人,脾气无来由的。 柳玉烟见她猛地跪下磕头,那一跪,忽然让柳玉烟心底的那些痛苦的火焰都冷了下来。 狠狠在心底骂了自己一通后,少女惭愧地去扶翠幔:“好姐姐,原是玉烟今日心绪不宁,将邪火累及无辜。你这样,倒愧刹我了。” 翠幔忙说不敢。 翠幔听了,惊疑不定地抬头看着面容憔悴的少女。 ——————————————————————————————————————— 柳玉烟闷声道:“晒黑了,有泪痕,都需脂粉挡着。” 柳三郎已经有好几次见柳玉烟回来,都是鞋上衣裳粘着泥,面容一片疲惫之色,眉宇间越见积愁。常常是兄妹刚互换了衣裳,她便锁自己在房中不发一言。 “玉烟,你到底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柳三郎有些疑虑,又说:“阿父大兄最近已经在盘问我为什么老是往城外郊野和乡下跑。” 柳三郎变了脸色:“不要胡说。” “哦,是新来的婢子?” 说到这,柳玉烟浑身一个哆嗦,本就苍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她们的哥哥……是个少年人,看府里催租的差役打自己的父亲,便奋起抓伤了差役的脸。” ‘’那个家里实在太穷,是用土胚起的墙,铺上了稻草就算屋顶。家里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瓦罐。几个孩子也都面黄饥瘦,瘦骨伶仃。‘’ “那几个府里的差役前脚走,我后脚到了。我到的时候,那家的女主人因为死了独子,家中又被搜刮一空,不知道怎么过接下来的冬天,就和丈夫商量,一起去跳崖。” 柳三郎想安慰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紧紧握住她的手。 柳玉烟回府的时候,几乎全都在暴怒与恐惧中渡过。她眼前挥之不去那些死去的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