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那场山火,想起被烧尽的树海,想起奔逃的生灵,心情不由十分低落。 不料树海竟先辞别了,徒留下孤零零的月光。 青蛇嗅了嗅空气里的竹叶清香,默然许久,说:“月光哪里都有的。人间也有月光的。” 青蛇不知什么时候幻化出了原形的蛇尾,上半身则还是人模样,靠着山竹。她想了片刻,便道:“你若是寻不到地方去,就同我一起走吧。人间不是那么好呆的地方,你又是个修行浅薄的,要是再同碰上那婆子一样的,仔细被那些人活活打死。” 青蛇想了想,又说:“我如今也改了名号,白姊给我起了名字叫做李青桐。你有名字吗?做人是必须要有名字的。” 青蛇愣了一愣,打量我的猴模猴样,笑道:“也对,是我和白姊化了人模样” 青蛇摆摆手:“她不爱我叫她白蛇。她现在也改了名号,叫做白娴。” 青蛇努努嘴:“我觉得怪别扭,就折了一下。” 那笑是黯淡的。 青蛇神色一变,拉起我,又是融入了风里,转瞬激射而出。 青蛇趁机划了道耀眼的光,趁着那停缓,一边叫着:“难得见一个能以武修行的人类,你不好好修炼,却来追逐我们这等手无鲜血的无辜生灵,不知是何道理!” 说着,将手中一送,我感觉自己急速缩小身躯,成了一根簪子模样,飘然向下方的一个宅院落去。 ———————————————————————————————————— ☆、 一件小事,不提也罢。 六十大寿。齐家上下,都要赶回江南老家,去给她老人家做寿。 林氏照例是不大理事的。 只有齐萱是个闲人。 这是到了去向林氏请安的时候了。 因此大多时候,便不同几个非亲生的嫡庶男孩子接触。 也是有几个庶出的娘子心里计算多,常爱去毕恭毕敬。 若有不改的,她也不理,任你站到腿痛腰酸,她自己却喃喃在案几旁近乎忧郁地读着诗。 文弱、哀静。 齐萱一边向她的院落走,一边想:好一副臭脾气。 然而齐萱怕的是林氏那静静垂着不动的长睫,偶尔自诗文、自虚空移开后,会在看到齐萱时投射出一点软软的狂热。 齐萱觉得可怕。 “爱得我恨不能挖出来。” 这样静弱而郁然如轻轻落叶的林氏,不喜欢也不大愿见更多人,就定时会见齐萱。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氏要见她,愿意见她。 她甚至怀疑为什么她那号称是个正经人的爹要娶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