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一周过得迅速却有序。 她们的入睡习惯趋于一致。 唐言章总感觉洛珩微微皱起鼻子轻笑的样子很像原本无忧无虑张开獠牙的动物,在经历了各种挫难后最后收敛起所有羽毛。 距离一个月的时限已经过了一半。 都说艺术家少不了极端。 唐言章捏着洛珩瘦削硬朗的肩骨,没有用力,一下下的,将她紧绷着的肌肉稍稍掐软了些。 “可能会去别的城市。”她言简意赅。 洛珩唇角微弯,顺着她的逗弄微微仰头,却没有制止。 “西北…”唐言章停下动作,罕见地沉默起来。 她默数着所剩不多的日期,瞥了眼搁在床头充电的手机。 窗外还有些收尾的雨声,淅淅沥沥的,像水龙头拧紧后还存续着的水滴,正做着最后的下坠。 洛珩摇摇头,靠在床头压着视线往窗外看:“不喝了。” 屋内登时陷入寂静。 此时光线半失的卧室,有且仅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与窗外的滴水音。 却忽然被惊醒。 突如其来的震动与亮起的屏幕实在是太过明显,即便洛珩有心不去窥探唐言章的隐私,但下意识被光源与声音吸引的注意力凝在了年长女人不小心落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上。 就落在了她的手边。 她有些不可置信,微张的唇瓣紧抿,早已波澜无惊的心忽而泛起细密的燥痛。 “……” 许久,她听见对面沉默后微不可闻的一声轻笑。 唐言章推开门时,只虚虚望见半边昏暗光线下女人的轮廓。她脊背直挺,下颚线锐利,抬眼互相对上眸光时,那股汹涌翻滚着的悲恸却将她死死钉在了原地。 “grace。”洛珩哑声。 洛珩没有反抗,她稍稍歪头,将有些发热的手机递了过去。 年长女人眉头蹙起,当着面点开了免提。 她的声音矜冷而严肃,细听还能分辨出些许难以言喻的怒气。 grace的声音依旧沙哑,那股浓稠的调笑意味极其明显。只一句,都能让唐言章想起当时她娉婷笑着,将那些痛苦的事实轻描淡写告诉她时的模样。 “这话可就不中听了…”grace吃吃笑了笑,“我没想到你们已经和好了。怎么说,这种好事,要不要一起再见个面,聊聊天?啊……说起来,我和洛珩也叁年没见过了。” “好。” 只是拒绝的是她,同意的是洛珩。 没必要。 只是女人的眼眸压着的悲恸,所有几年前翻涌着的过往犹如山麓砸下的碎石,稍不注意,就会被击打得遍体鳞伤。 半晌,她吸气:“按你想法来。” “什么?”年长女人眼睑潮湿。 “……是我没处理好。”唐言章叹了口气,“这些年…偶尔她会给我打电话,但我都没有接。” 洛珩的声音轻到微不可闻,犹如被风吹扬起的蒲公英,漫无目的地飞在天上,虚虚找不到一个落脚点。 “她不配做一个老师,洛珩。”唐言章吸气,“她对你造成的伤害无可估量。” 后半句话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确实是因为和grace联系,才会明白所有事情的起因。 洛珩忽而抬起眼眸,一瞬不离地注视着眼前人的表情。 会信吗。 她在几百米的高空上,雅致而干净的旋转餐厅里抬眼与对面散漫着笑意的女人对视,坚定且毫无保留地当着对方的面握住了洛珩微凉的掌心。 “洛珩,我只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