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cy的电话时，洛珩还在候机厅里小憩。 她被震醒时还带着一些尚未回神的倦意。 对面女人踌躇试探的语气明显：“那个……你跟唐老师，就是唐言章老师，你们熟悉到什么程度啊？” “嗯？”洛珩悄悄拧起眉头，“什么意思？你认识她？” 她倒是从没想过cy和唐老师会成为同事。 “然后呢？”洛珩开口。 洛珩闻言，有些哑然失笑，她眨眨眼，将耳机调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半阖目往后躺。 “啊？那她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很不开心？”对面的张倩倩絮絮叨叨，还带着些做错事的心虚思索道，“难道唐老师……就是很纯粹地接受不了师生恋吗。” “你都跟她说了什么？”洛珩骤然睁开眼，脊背一下挺直，从座椅上站起，“什么师生恋？” 电话那头女孩的语气明显被洛珩拔高的音量吓到，有些语无伦次。 “就今晚，至于反应的话，我不好说，但能感觉得出来好像不开心，有点……有点悲伤？”张倩倩字斟句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ava，我感觉唐老师好像格外在意你。” 她睫毛轻颤，没等对面解释便当即挂断了电话。 她上滑，找到年长女人的对话框，拨去电话。 她深吸一口气，按住从刚才开始便一直突突起跳的太阳穴。 洛珩转身握着行李箱拉杆预备排队，她抬起头，眼神久久停在候机场大片的透明玻璃外，看向浓重夜色里依旧通透温和的月光。 她垂眸，紧紧扣住了手机边缘。 回程的半空气流颠簸，再加上红眼航班自带的浓稠困倦气氛，洛珩愣是在起伏的机舱内死死撑住了半分清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逼迫自己思考。 她的精神和意识已经濒临决堤边缘，连续两天没有合眼，哪怕不刻意去看都能感受到她极度的怠倦疲惫。洛珩拐进了机场的卫生间，直到拿出粉扑想尝试压下狼狈的黑眼圈时，才发觉自己的手一直在轻颤。 早上七点。 分明之前每次站在这扇门前，她都存着隐匿的期待，像三四月早春的日光，不热也不耀眼，却偏偏能晒得人浑身发暖。 无论是什么，都要面对。 “……唐老师。”洛珩嘴唇瓮动，细碎的声音从喉咙里传出。 “怎么回来了？”唐言章支起眼睑，不出片刻又低下了头，将视线再度放回了摊开在腿上的书。 她的心凉了半截。 她伸手，握住了唐言章翻书的手背。 洛珩才发现，不仅是她的手在抖，连带她的声音都有些微不可查的轻颤。 唐言章翻书的动作一顿。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流言？” 洛珩摇摇头，唇色泛白，“刚入学时，我状态特别差，差到根本没有注意那些人对我和她关系的揣测。只有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谣言传得是那么离谱。” 唐言章忽然合上双眸。 洛珩一顿，语气艰涩：“我…高中的时候，确实很依赖她。” 她已经什么都不会思考了。 “…我会抱她。”洛珩闭上眼，语气哽咽，“每次撑不下去了，我都会去抱她。” “唐老师…我没有喜欢过她，除了拥抱以外，再也没有别的越界行为。”她握住唐言章的手背，“我只喜欢你。” “…那不重要。”如是工作上有急事了，你还会回来吗？” 她握紧唐言章的手：“会。” 唐言章紧绷的肩终于松了下来。 “洛珩，从一开始，老师就希望你可以以大局为重。无论是自己的前程未来，还是对自我规划约束，我都希望你不要愧对自己。” 唐老师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唐言章微缓的声音像极了以前课堂上讲着重点时她的语调，平稳而严肃，却都是一样的不容置喙。 洛珩骤然拔高音调，抬起眼，颤抖着将眼前人拥入怀里，声音沙哑。 “为什么……我没有和她在一起，我没有，没有拿自己开玩笑。为什么要分开？” 唐言章轻而易举推开了她无甚力气的拥抱。 她终于听出了唐言章话语里深藏的悲恸。 “是吗？” “那和她接吻是怎么回事呢？” “什么接吻？！” “倩倩她亲眼看见你和那位女士在ktv里接的吻。”唐言章轻声，笑意寡淡而脆弱，“小珩，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继续骗我吗？” “ktv？”她脸色霎时一白，震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张倩倩说的……？” “从小，你就会故意用低分成绩来骗我，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耽误了你。长大后，你也还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谎话去达成目的。……是啊，或许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你和grace的过去也仅仅只是过去，不涉及底线问题。” “你刚刚说，只喜欢我，这句是真的吗？”她闭上眼，“……我分不清了。” 她真的不知道。 可是已经没有去解释的必要了，无论那个吻她到底记不记得，核心问题都不在这上面。 她太习惯撒谎了，太习惯用这种办法伪装成一个正常人。面具戴久了便摘不下来，习惯到或许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却因为知道唐言章对于grace的在意，知道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被她判出局，从而缄之于口，文过饰非，屈从于内心怯弱，用一个又一个模棱两可的话语去遮掩。 她的电话不是要事。 她怎么就忘了。 更何况，已经有实质行为了。 迭加在一起的隐瞒也早已质变。 “你不要我了吗……？”洛珩哽咽。 “唐老师……” 洛珩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强撑着最后一丝自尊，没有倒在年长女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