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保奉命将奏疏拿给躬身垂首的姚希声,他恭敬接过,待他看完,太后放下朱笔,抬头望向他。 泰山祭天之行顺利结束后,姚希声如愿被吏部上调至督察院,他拜温湛码头被拒,心中惶惶,却意外地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温湛待他不温不火,仿佛此事从未发生,而太后有意栽培,时常单独召他议事,他投桃报李,不出数月,已成太后娘娘在朝堂上最忠心的喉舌。 人人皆知国舅与太后一母同胞,兄妹俩亲密无间,这对姚希声而言是道送分题,使劲夸就行,但龚纾要的不止这些,她与兄长不谋而合,想以这件事为口子,大做文章。 “姚卿,本宫曾下旨命礼部翰林院与内阁协办女子科考遴选女官,他们互相推诿,拖拖拉拉,时至今日,尚无眉目,这两件事你回去酌情写个题本。” 这段时间朝中陆陆续续有不少地方官员从地方被提拔上来,名为补缺,实则换血,把持内阁依旧是首辅,铁桶似地动不了一点,然而太后选中的人正在悄悄渗透督察院与科道。 朝堂变动升迁频繁,人人自危,太后与首辅倒是相安无事,互不干涉,只苦了吏部,上官颉与下属官员忙得足不点地,眼圈发黑。 曾得太后“独宠”的温太傅,如今风头已被新人盖过,首辅之前对女儿心悦温湛之事如临大敌,结果小太后转头就提拔别人,权力虽不如摄政太傅,但宠信程度几乎可以分庭抗礼,便逐渐放下心来,矛头也由温湛转向太后的“新宠”。 龚肃羽抱着小女儿边喂紫米粥,边同娇妻抱怨,从儿子在固原搞事,吐槽到女儿在朝堂弄权。 “我倒是想,你女儿咬着我不放。” “不是说你,是说你姐姐。”龚肃羽塞一口蛋羹给小女儿,却没有扯掉她抓胡子的小手,纵容溺爱看得蓝鹤眼酸。 “那两个老匹夫混吃等死,凭什么要我出力!” “那就拖着,纾儿若真心要办这件事,就不会交给三只千年狐狸,早就让温湛派人办了。” 蓝鹤闻言不禁垂眸沉思,不确定地问:“纾儿难道真想违背礼法,让女子出世?为什么呢?为多收点赋税?” 瞧着两个孩子都不像好的,蓝鹤无语凝噎。 龚肃羽失笑,捏捏女儿小脸,“坏到未必,心眼肯定不少。今日爹爹要进宫给皇上讲课,他每回见我都要问你,想找你一块儿玩,般般要去吗?” 小女儿黏亲爹黏得厉害,挂在脖子上像块狗皮膏药,拿也拿不走,龚肃羽老来得女,宠得无法无天,要不要入宫皇帝太后说了都不算,得听家里小祖宗的。 “外祖父,般般给我抱抱!” “你谁啊,走开!” 小皇帝嘴角一垮,讪讪放下手,可怜巴巴地望向外祖父,轻轻攥住绯红袍摆。 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外孙这么喜欢他女儿,也不明白自家小千金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外甥,每回见面都是这副情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