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枢笑道:ldquo看来你父王那时候还对你有些父子之情。rdquo公子衷也点点头,ldquo我毕竟在他膝下长大,怎么说也有一点感情。可是羌姬却不罢休,她拿出很多历史上的例子来,说自古王孙多凉薄,谁还真心去敬爱亲人呢?父王被她天天这样说,也渐渐不放心起来,就问她那能怎么办?她却假装天真的说不如就把君权交给我,我得到了君权,也就满足了,父王就可以颐养天年了。父王听了这话,可想而知有多惊呀,为王者,最忌讳的就是这些,于是他一口回绝了羌姬的建议。但是心中已经隐隐将我视为对手了。rdquo真是软语动人心啊,经过这番倾诉,公子衷在郧王那里已经成了随时有可能图谋篡位的逆子。羌姬诸如此类的话术还有很多,公子衷一一罗列了些给刘枢听。他在蒲城呆了几年,羌姬就在王都谮害了他几年。郧王就是铁石心肠,也会被影响的。ldquo后来有一次,听说父王出宫去狩猎,羌姬就捎信来蒲城给我,说她不久前梦见了我的生母,让我赶紧到王都准备祭祀。我见她这样说,也不好怠慢,在我们国家,如果有人梦到逝者,那逝者的家人都要为逝者祭祀,我做儿子的如果不去祭祀,就是不孝。于是我赶紧回到王都,在宗庙祭祀了母亲,按照郧国的制度,我还要将祭肉,献给父王一些,表示我也已经替他慰问过了。本来一切都正正常常的,可是事情坏也坏在这里。我给父王献祭肉的时候,父王还在外狩猎,没有回宫,于是羌姬就叫我把祭肉留在宫中,等父王回来后自然会见到。三天后,父王返还,听说我祭祀了生母的事情,心情不错,命宰人烹煮胙肉来吃。奇怪的是,祭肉刚刚摆上来,羌姬就恐惧大叫,说胙肉是我从蒲城带来的,不能放心,应当验过再吃。于是父王叫人把肉先给狗吃,狗死了,又给宦官吃,宦官也立毙,证明肉确实有毒。rdquo公子衷讲到此处,额上突起青筋,情绪愤恨,道:ldquo那是她提前在祭肉中下毒,但是我却百口莫辩,在众人看来,我俨然已经成了弑父的反贼。羌姬还不嫌事大,在一边叫嚣着说我这样急不可耐的弑父,一定是因为她和鹤松公子的缘故,她愿意带着鹤松离开郧国,免得日后成为我的俎上之肉。父王听了这话,更加气愤,当即就要诛杀我。好在我带了一些人手,拼死逃出了金砂王城,逃回蒲城,坚守不出。过了几天,父王派我的太傅来劝降我,我原以为老师是最了解我的,定会和我站在一边,没想到,他进到蒲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我自杀!rdquo回忆过往,公子衷难掩悲痛,这些锥心往事,他恐怕一辈子也无法释怀。刘枢出声,她的情绪并不像公子衷那样激动,反而冷静的可怕:ldquo可是你没有自杀,反而杀了他,是吗?rdquoldquo是的,我只好杀了他。rdquo公子衷怔怔道:ldquo我杀了自己的老师helliphelliprdquo他的脸上闪过了太多东西,一时间都无从出口。ldquo不必说了,寡人懂。rdquo刘枢的眼中有一抹怅然一晃而过。杀死恩师的感觉,她懂。八年前归氏满门抄斩的判决,不也是以王命的名义下达的吗mdashmdash哪怕她一无所知。那样的痛,那样的无力,那样的绝望,比公子衷杀掉太傅还要伤人千倍。她忽然猛地咳嗽起来,却不喝侍女端来的温水,而是又饮下一口烈酒,喉头火辣辣的苦涩,攥紧手指,指甲掐进肉里,尖锐的疼痛传来。她似乎想叫自己忘记那段过往,也更像是想叫自己铭记那段过往。平复片刻,刘枢道:ldquo寡人只是不解,你为何不向郧王解释呢?即便他不会听,也好过你默认下这份罪名。rdquoldquo我不能这么做。rdquo公子衷摇头,ldquo我父王年纪大了,只有羌姬能叫他欢心,若没有羌姬的陪伴,他老人家便寝食难安。我若辩解,就算父王不相信我,羌姬也会因为风言风语而获罪,远离父王。父王本就不喜我,这么一来,就更没法欢乐了吧。rdquoldquo呵,你还真是守志以愉父啊。rdquo刘枢道,不知道是叹他的傻,还是叹他的悲。ldquo那个向郧王谏言让你去蒲城的臣子叫什么名字?rdquoldquo他叫杜款。rdquo公子衷答道:ldquo王上问他干什么?他并不重要。rdquo刘枢冷冷道:ldquo他当然重要。假如寡人是你,待回到金砂王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杀杜款,第二件事,再杀羌姬,第三件,杀公子鹤松!rdquo她这么一句话冒出来,语气不重,却叫公子衷后颈感到一阵凉意。他抬眼看去,却见汉王的眼中哪里还有半分醉意。ldquo您helliphellip没有喝醉?rdquo公子衷舌头险些打结,虽然刘枢比他年纪还小,但是她偶尔透出的气势却让他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刘枢一笑,似是而非的道:ldquo该醉的时候,寡人也可以醉。rdquo她淡淡看向公子衷,ldquo子诚的故事讲完了,我们该谈谈条件了。rdquo没错,去岁留下公子衷的时候,他们就约定了条件的。公子衷那时候刚刚九死一生逃来汉国,刘枢曾问他想要什么,他最想要的是查明真相,于是刘枢大方的给予了他资助,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人给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