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大婚三年后,饶山里出了一块翠玉宝物,相国以此作为王后将要怀有孩子的祥瑞事件,因此修建了这条子午道。郦壬臣读到此处,不禁摇头失笑,心想高傒是有多迫切让王后诞下继承人呀,连这种招都用上了,专门修了条国道祈福。这道路的名字起的也大有指向性。子为水,午为火,火为天为阳,水为地为阴,故水为火妃,通ldquo子午之道rdquo以协龙凤呈祥。郦壬臣在稷下学宫精修阴阳五行之术,她一眼便看出了高傒的心思,同时也看出了那位权倾朝野的相国大夫内心的隐隐焦虑。郦壬臣又登上道路北坡,俯察地势,寻龙探穴,这一看竟看出了些许名堂。ldquo还别说,此间的风水当真是为祈福王嗣而设计的,看来高傒背后也有堪舆大师指点啊。rdquo郦壬臣边看边自言自语道:ldquo只不过,这气机藏的太深了,恐怕一年半载是不能应验咯,少说也要等上十载方成,也不知是哪位lsquo大师rsquo的杰作?呵呵。rdquo她冷笑一下,走下山坡,又骑上老黄牛去了,沿着子午道从杜陵直绝韶山,径汉中,又过了半月,才抵达阳丘邑。尽管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但当她真正迈进城邑官寨的时候,还是为眼前的破烂吓了一跳。按理说,阳丘邑虽然是个新城邑,但也建城快五年了,周围地貌虽然不肥美,但怎么说也是有自己的土地和山林产业的,人口不多的情况下自给自足应该不成问题。可根据沣都出示的税收来看,这五年来阳丘邑竟然一文钱的税也交不出来,甚至还要依靠沣都的额外补贴才能勉强维持下去。还有更糟糕的问题,目之所及,郦壬臣在庭院里没有见到一个官吏,用来诉讼公事的堂屋全是灰尘和杂草,用来处理公文的屋子里堆满了没有拆封的信笺,竹简摆放的横七竖八,书记功曹和府库里也空空如也,门窗破旧,这完全不像一个每逢朔望日都要举行议会的场所,更像是逃难人家丢弃的破院子。一切都说明这里的管理是多么松散懈怠!在赶来赴任* 的路上,她曾反复考虑过这里一鳞半爪的情况,也盘算过将实行哪些策略。比如,要如何与这里的同僚处好关系,如何推出一些措施,如何赢得百姓的尊重和信任,等她坐稳大啬夫的位置,又该如何颁布一些改革的政策。虽然她祖上十八代中谁也没人在汉国做过如此小的芝麻官吧helliphellip但郦壬臣不气馁!在归氏子孙中,官阶最低也得是从沣都大夫做起的。但是,郦壬臣可不怕,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她来的路上没把治理阳丘邑当成什么难事。现在看来helliphellip郦壬臣眉头深深的拧起来,她非常诧异,也非常不满意。她深吸一口气,悄悄收起了大啬夫令旗,在门口一块空地拴好老黄牛,开始慢慢巡视她的新官邸。官寨里的建筑大部分都是木头盖的,并且全都摇摇欲坠,连储藏粮食用的仓库也没有用上石制缸。她四下张望,又见到了不止一处令她无法忍受的自由散漫:后院的牛棚竟然没有围栏?池塘里堆积着牲畜的粪便?谷壳和碎麦混在一起发霉了?她咬咬牙,清丽的五官因为不悦而紧绷起来,但她仍然一遍遍提醒自己:要稳重,稳重,稳重helliphellip这院子像是八百年没有打扫过,也没见一个人,直到她又穿过几间屋子,一股醪糟味从后厨飘了出来,伴随着噼噼啪啪的柴火声。她循声走过去,又闻到了炙烤肉类的味道,里面还传出了七嘴八舌的闲谈声。她的脚步声似乎惊动到了他们,一个发髻凌乱、头发上沾着麦草杆的年轻人从后厨里冒出头来,眼神茫然的落在她这位不速之客身上。ldquo你找谁?rdquo年轻人的眼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间,就现出了惊奇的表情。此时的郦壬臣虽然衣着朴素,但从头到脚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秀气的脸上沉静如水,眼眸清透如波,高雅的仪态仿佛是天边来的贵人,哪怕站在破烂的院子里,她也显得气质超群,不可轻视。郦壬臣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ldquo你叫什么名字?rdquo随后,有片刻的放不开,她又补了一句,ldquo答予本官。rdquoldquo我helliphellip下吏叫白广丁。rdquo年轻人彻底清醒了,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年轻女子的身份,但她身着士子袍,心下推测一定不是普通人。ldquo好。rdquo初入陌生的地方,郦壬臣一点也不怯场,她把缰绳递给白广丁,交代道:ldquo你将门口的牛牵到牛棚里去吧,再找个地方洗把脸再回来。rdquoldquo是。rdquo白广丁接过缰绳,转身要回去。ldquo你到哪去?rdquo郦壬臣叫住他,声音染上了些厉色。白广丁眨眨眼,理所应当的说:ldquo去和大伙儿说一声,官寨里来了个人啊。rdquo郦壬臣道:ldquo做大汉的吏员,你应该先学会服从,先去把牛牵到牛棚里。我会告诉他们我来了。rdquoldquo是。rdquo白广丁脸上露出一丝惶恐的神色,弯腰向大门走去了。郦壬臣走到后厨门口,瞧了瞧它顶上冒出来的炊烟,估摸着时间,决定进去看看大家飨食吃的什么,她伸手将门推开一条缝,果不其然,闻到了更浓烈的醪糟酒的味道,还有烤肉香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