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芸慌忙从冰凉的地面爬起来。 只能剋製的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想吃面对吗?娘给你做,孃亲手给你做。” 瞧见女儿眼底重新恢復清明,没人明白,这一刻,许时芸像是重新活过来。 陆朝朝脸上笑容浅浅,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她母亲,当年与渣爹和离时,狼狈的带着孩子们离家。 如今,头髮微散,衣裳皱巴巴的,脊背彷佛塌了下去,一下子老了十岁。 许时芸也不在意,竈上一直温着鸡汤,她打去上边漂浮的油花:“朝朝许久不曾吃东西,肠胃受不得油腻。” 许时芸端着碗来到朝朝面前,夹起面轻轻吹了吹。碗中白雾氤氲,许时芸很珍惜这片刻的宁静。 她的一切,都围绕着女儿。 娘似乎低头擦了擦泪:“你别担心,大家都在想法子。” “北昭已经启动朝廷一级戒备,陛下已经在应对了。我们定会度过这一劫,只要你好好的……”许时芸不知该说什么,但心中的绝望绝不会在女儿面前露出一丝。 陆朝朝勾起唇角:“嗯。” 玉珠蹲在她身边,仔细的给她说发生的趣事。 “玉珠必不让您失望!” 陆朝朝眼睛露出几分讚赏的看着她:“玉珠一直很棒。” “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二嫂都想来看看你,但如今大雪封山,暂时来不了,且等一等。” “你二哥守在山下,每日都上来看你呢。这会应当听得你醒来的消息,估摸着又要上山了。” 陆朝朝也不打断,仔细听着。 许时芸身上衣裳已经湿透,趁着她回去换衣。善善低垂着头上前,时不时偷看姐姐一眼,又飞快的低头…… 善善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替她守好这个家,守好这片天地。 “这些凡人有什么好守的,凭什么要我守?!你自己来,你不来,可没人守!” 看向善善的眼神温和又充满信任。 大雪纷飞,一日復一日,地面的积雪已经能埋到大腿。 为避免朝朝双脚被埋在雪地,容澈每日亲自守着,不间断的除雪。 第四日,碗口粗的大树拦腰折断。山上搭建的简易棚子,在夜裏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直接塌了。 “山下房子塌了许多,很多百姓被埋……”她听到有急匆匆上山,容澈将其拉到外边,似乎不想被自己听见。 她的眼睛,她的耳朵,见到也听到了太多悲剧。 “救救我儿子,我儿子被埋在雪底了,求求大家救命……”妇人跪在雪底不断磕头,疯狂的拿双手刨雪。 “我爹我孩子都在裏面……” 容澈派出士兵下山帮忙,但坍塌的房屋太多太多,同样的一幕亦发生在人间各个角落。 “爹孃死了,儿子死了,媳妇死了……”男人穿着一件单衣,赤着脚站在雪地裏,双脚已经泛红泛黑,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可又有什么意义呢,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儿,刚生产的妻子,全都葬身于雪底。本是顺遂幸福之家,如今,却成了孤家寡人。 “你们算什么神明!” “该死的东西,你衝我来啊,拿无辜的老人孩子撒什么气!” 他疯了一般衝入神庙,将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神像推倒。 一道惊雷在神庙上空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