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是没安好心,小气。” “他说的也对,这活人总要过日子。” 百姓们议论的声音传入公堂,木桩的身体摇晃了两下,他家的名声这是彻底坏了啊! 木氏族长一个没藏好,震惊的看向孟蝶,这个女人也能说句公道话了? 荣氏仔细回想了一番:“论理第一天要儿子守灵,夫君无子,木耀摔盆,所以第一天晚上就是他守灵,我和小桂花跟着守到了半夜,因着第二日还要哭灵,故此进屋眯了两个时辰。” 木耀今年才将将十岁,原本上公堂就害怕,这会儿听到官老爷问话,吓得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木氏族长:“小老儿守的是后半夜,长明灯和引魂香绝没有灭过。” 所以这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董洪杰撩开眼皮看着木家人,一笑:“林大监又有何看法?” 董洪杰试探道:“本官倒是有个想法,求神拜佛都说心诚则灵,心不诚则不灵,这木家上下能如此亏待木老三的妻子幼女,想必对木老三也没有多少真正的感情,无论是守灵亦或者烧纸钱皆是敷衍了事,说不得问题就出在这里。” “而且这里还有个问题,族长说感念木老三是英烈,全族人又凑了一分钱,大家伙儿能凑钱,我相信他们肯定是心诚的,这部分钱怎么也没收到呢?” 孟蝶看向公堂之外的百姓:“诸位乡亲可有听闻类似的事情呀?” “忤逆子是有,不过也有好儿子吧,这好儿子给烧的纸钱就足足够了。” “怎么会有这么白眼狼的东西。” “一个寡母,她就算穷她还能找谁去?” “该。” “这种儿子给烧的纸钱都行,他们这怎么就不行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倒是没有一个人认为荣氏说谎,还是那句话,从她能大方坦诚自己想再嫁的时候起,围观者对她的认知就是,这人有啥说啥,不说谎。 人群之中这会儿就有人说:“哎呀,再怎么是忤逆子也是亲生儿子啊。” “那不也比这侄子强?起码纸钱能给烧过去。” “他们老夫妻没有儿子,一作了古,他们给谁托梦去?” 啊这…… 董洪杰:“木老三族人肯定也是心诚的。” 孟蝶:“这话有道理。至于为什么忤逆子也可以,我把林大监的话自己琢磨了一下,诸位听听我这么解释可不可以?” 不少人听得频频点头。 孟蝶:“唐府尹说的是,一个外人罢了,又不心诚,木老三哪可能得到他烧的一切。” 外面也有百姓跟着说:“这侄子怎么能是外人呢,这侄子不都是自己家里人么?” “有血缘有什么用,还不是烧的纸钱不能用。” “该不会木耀不是木家人吧。是他娘偷人生的。” 大家 木老大的脸绿了,想着孟蝶的话,又想想围观者的说辞,看木耀的目光都不对劲儿了。 唐沐年的眼睛一亮,他觉得这事儿也是有可能的,木耀不是木家人,心又不成,那么无法给木老三当嗣子就完全说得通了:“那就滴血验亲,来人,去取一碗清水。” 木老娘磕头磕得头上见了血,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回到公堂看向木耀的目光宛如仇人,就是这个野种,害得她和木家都丢了大脸,她早晚掐死这个野种,还有他那个水性杨花的娘。 血珠顺着木耀的手指顷刻间落入碗内。唐沐年起身走到碗边,懵了,碗中的两滴血液迅速融合到一起,很显然,这是亲父子。 嘴上质问着眼睛看向木老大,与他如出一辙的半截眉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木桩看向木老娘的目光带了森森寒意:“老三,老三不是我亲生的对不对?怪道他长了八尺有余,一点儿都不像我们木家人。” 唐沐年:“不得在公堂上胡闹。” 木老娘捂着迅速红肿的半边脸这会儿终于回过味儿:“大人,我冤枉啊,我从来就是格守妇道的,绝对没有偷人。” 孟蝶同样愣了一下神,不过她愣神是委实没想到这神奇的走向,怀疑木耀还不够,竟然又开始怀疑木老三。不过这也侧面反映了侄子是自己人这件事是多么的深入人心,下意识的反应是老婆给自己带绿帽子,都不肯承认侄子是外人这件事。 李蔼点点头:“赵戈,你回去找主帅,把这里事情说一下,请东方先生带着木老三的骸骨过来验明身份。” 公堂内一时间都没了声音,围观的百姓们议论之声也小了些,为国捐躯是英烈不假,可若是娘偷人生下来的,这真的是白璧有瑕。 林楚同样看向孟蝶,垂下眼眸仔细将孟蝶说过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林楚掀开眼皮看向被荣氏抱着的小桂花,他知道孟蝶剑指哪里,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李蔼站起身:“东方先生。” 身份最高的两个人起了身,董洪杰唐沐年和林楚同样起身,唐沐年一抱拳:“劳烦先生了。” 东方先生冲着门外百姓拱拱手:“诸位,咱们军营里有规定,所有兵士身上皆配有姓名牌,这样一旦阵亡,也能分得清楚谁是谁,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意外颇多,依旧有很多人会遗失姓名牌并且伤到容颜,这个时候用常规方法就无法辨认了,故此会将缺员兵士的父母或者同胞兄弟请到军营,骸骨经过处理之后,只要是血脉至亲的血液就可以渗入到骸骨之中,这种办法来源于滴血认亲。” “是有这么回事,我爹也同我说过这个。” 介绍完毕要进行的事项,东方先生打开盒子:“这里面是木老三的一只臂膀骸骨,为了确保真实,还请一位本地的差役先将血滴在骸骨之上。” 血珠顺着惨白的骸骨流下,只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公堂之内所有人齐齐凑过去查看,纷纷点头,东方先生又将盒子捧到门口,距离近的百姓也能瞧了个真切。 东方先生捧着盒子走到木老娘面前:“为了确定这是木老三的骸骨,还请你也滴一滴鲜血在上。” “我滴,我滴。”木老娘迫不及待的划破手指,将好大一颗血珠滴在骸骨上,这颗血珠并没有如同刚才赵戈那颗那般直接流淌而下,而是在骸骨上颤动了一下,慢慢的变小,最终在骸骨上流下一颗宛如红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