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冷眼看着上台的老先生,国子监祭酒她依旧不认识。 听了名字她可知道对方是谁了,孟蝶直接点破对方的身份:“礼崩乐坏?倪祭酒,仓禀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你不让百姓吃饭而是让他们去守所谓的礼?我是该说你读腐了书呢,还是应该说你包藏祸心,不想让北方百姓早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一名娇俏的女子蹬蹬瞪跑上台,她站到孟蝶身边:“来这个台子上的除了可以对女子进厂一事提出意见,也可以肯定孟县主的观念对不对?” 依依看向倪鸿:“我有个问题也想问老先生,老先生刚才口口声声说有伤风化,那么请问妓院是不是有伤风化的地方。” 依依一顿。孟蝶冷笑一声:“倪祭酒,既然都是风化的问题,那又因何不能一起讨论?还是说供你们这等老淫棍玩乐的地方就与风化无关了?” 孟蝶:“那还请倪祭酒说说这妓院是不是有伤风化的地方。” 孟蝶:“答是或者不是,就这么难吗?” 第一次,孟蝶沉默了。 孟蝶看了一眼倪鸿,目光重新落在张峻身上,眼睛弯成了月牙,言辞犀利依旧:“所以你的意思是出卖色相皮肉不是有伤风化,包裹的严严实实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是有伤风化。” 张峻发热的大脑这会儿终于冷静,回想起自己都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后,两眼一翻,摔在台上。 孟蝶目光落在倪鸿身上:“倪祭酒,要不你来回答这个问题,究竟是或者不是。” 依依:“孟县主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答?” 孟蝶目光如两把刀子似的落在倪鸿身上:“开口礼仪闭口礼仪,百姓的困苦生活是只字不提,刘李王朝寡妇再嫁是朝廷鼓励的,于国可以多生育人口,于民,男女结成夫妻互相照顾更容易生活稳定。” 倪鸿眼睛一翻,同他的老对家做伴儿去了。 孟蝶骂完了这个天天要求女人这个要求女人那个老贼越发的神清气爽。目光落在台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谁愿意上台来辩一辩?想好了理由再上台,别竟说一些贻笑大方的话。又或是想要博名声?若是真的想博名声今儿我就替你好好出出名儿。” 台下一时间无人搭话, …… 台下突然传来一声:“二奶奶,咱们刚到城里讨生活,就我和婆娘俩,她去做工我肯定是乐意的,那个做饭我也不会啊,听说你的工厂中午供一顿饭,能不能也把我这不会做饭的给供了,我给钱。” 一个妇人的嗓门更加嘹亮:“就是,二奶奶那里的饭食可好了,顿顿有荤腥,我隔壁邻居都吃胖了。” 台下众人一阵恍惚,孟蝶真的是太和气了,全程脸上带笑,声音虽然清脆高昂却并不刺耳,反而颇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这个男人一咬牙上去了:“二奶奶,我真不是想占便宜,就是从小到大我也没做过饭,媳妇儿不在家,我也舍不得顿顿下馆子,就想着在你那边凑合凑合,还省事儿。” 男人明显一愣。 男人挠了挠脑袋,满脸茫然:“我学做饭?能学会吗?都是女人做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天什么来着。” 男人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这女人有这个做饭的天赋,男人哪有啊,要不怎么家家都是女人做呢。” “咋个就不能学做饭,你要说天赋,我觉得男人比女人更有做饭的天赋。”说话的是一名穿着短打的老者。 “夏娘子?” “啊!这么多!我儿媳妇要是能赚这么多,我也乐意给儿媳妇做饭。” 孟蝶听着下面的议论,她不得不又高声问:“刚刚说话的老丈呢?为什么男人比女人更有天赋?” 孟蝶看着余雨声,她发现这名老丈腿脚并不是很利索,一条腿有点儿踮脚。 男人瞪圆了眼睛:“这,这,你跟别人不一样,你是特别的。” 高台上的皇帝哈哈大笑:“你告诉他,朕的御厨确实都是男子。” 余雨声顿时飘飘然,他这是被皇帝老子肯定了? 怪道梦中世界互联网上都说自古评论出人才,高手在民间,果然网友诚不欺她。 余雨声:“那肯定能啊,还能洗衣服呢,咱们手劲儿大,洗出来的可比女人洗的干净多了。” “还真是,我媳妇儿生我家大儿子的时候,坐月子那个月我娘偏巧病了,本来合计请个人照顾她又没钱,后来我洗尿布什么的,可比她洗的干净多了。” “那倒是没,我一个月洗坏了三块尿布,我媳妇嫌我败家。” 气氛彻底变得轻松欢快,百姓们议论的声音更大了些,你一句我一句,不用孟蝶回答,很多她工厂里面的女工和她们的家人们就将很多百姓的顾虑给打消了,仅剩下为数不多想反驳孟蝶的人这会儿彻底不想登台了。 众学生频频点头。深深觉得哪怕没有登台去辩驳一番,依旧是受益匪浅,书本上写的再好,也不如亲自体验感受一番来得更让人明悟,孟县主说的对,不能读腐了书。 “你妻子和妹子是谁?”露微登上高台:“二奶奶在京城的工厂是我管理的,你说开人,那必然是我开的,说说吧,她们是谁。” 孟蝶冷笑一声:“官员判罪犯死刑,刽子手杀了罪犯,官员和刽子手是不是都要给罪犯补偿啊,多给烧点纸钱?” 壮汉:“你们这仗着自己是官就欺负我们老百姓是吧,人人都道二奶奶慈悲心肠,原来也就是这样。” “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打他二十板子。” “二奶奶打的好。”一名穿绸裹缎的四十多岁的男子蹬蹬瞪上台:“二奶奶,露微姑娘,他叫赵大强,惯是会胡搅蛮缠的,这人前些时在我那里做泥瓦工,他偷我的青砖,被我给揪出来他说我事先也没说不许偷东西。” 露微冷笑一声:“他妻子不会是姓耿吧。” 露微:“他妻子把丝毯织得松松垮垮的,我说不合格,她还说我们教她们的时候也没说要织得过于紧密啊。” “这算啥。” “他们家我知道,人性都臭去了,早就没人要他们家做工了,也就是外地来的老板都不清楚。” 议论的功夫早有兵士将赵大强押下去开始打板子了,打的那叫一个实惠,因为皇帝沉了脸,对他这个刁民十分不满。 又过了好一会儿,一位将近古稀之年的老者在学生的搀扶下慢慢踏上高台,老者穿着一袭褐色长袍,手上有着老茧,额头眼角等处全是皱纹,胡子眉毛和头发全白了,眼睛却炯炯有神,与普通常见的老人并不相同。 露微下台,很快湖绿和玫红抬着一把椅子登上高台,孟蝶一指椅子:“老先生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