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范嬷嬷,府里还有谁去赌坊,这几日你都使人查一查,越详细越好。列个单子,到时候我有大用。” 樱儿很快回来:“二奶奶,大奶奶说她现在就有空,邀您过去呢。” 温氏这会儿正在看自己滩涂的账册,孟蝶一进屋就道:“你这不是忙着吗?” 孟蝶坐下:“在院子里忙呢。” 孟蝶长叹了一声,将事情原原本本同温氏说了。 孟蝶喝了口茶:“除了这件事,这里还牵扯出一件事来。” 孟蝶垂眸:“贾义那小子赌钱,已经输了不少。” 若是她也出头,她在府里的威望会更上一层,这样有另外一个问题,赌钱的被整治了,他的亲朋怎么想?自己说不得就会将人得罪死。而且能有闲钱去赌博的,大多都是在府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铁定会得罪不少人。 温氏一笑:“赌博是害人的玩意儿,此风绝不可长,既然现在有了这个苗头,那必然要下大力气压下,论理应该先回母亲,不过这刚过了正月十五,母亲的应酬都排满了,我们直接去请示祖母吧。” 温芸兮很明白,孟蝶从不同自己夺管家权,这一次先来问自己的意思,给足了自己尊重,她又怎么可能怕得罪人? “这么急?”说是这么说,温氏还是跟着起了身。 温氏默,懂了孟蝶的意思。迅速整理好自己,同孟蝶一起奔着去正房见侯夫人。 侯夫人笑道:“孩子嘛,管一管就好了。” 侯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幼子,当初闹着要娶吴氏,她最后答应不是因为儿子太闹也不是可怜吴氏,她私心里也是认同这一点的:“是得挑个合心意的。” 侯夫人:“谁家的呀。” “大奶奶二奶奶来了。” 歪在椅子上的侯夫人就是一愣,她们俩怎么这个时候一块儿来了。 侯夫人:“怎么这会儿过来?有事?” 孟蝶接口:“原也是想回母亲的,可她的应酬最近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来回祖母。” 温氏坐下道:“趁着刚开年,事情能料理就料理了。” 温氏:“咱们府里有下人赌钱。”看侯夫人一脸不在意,温氏追加解释:“不是那种闲暇时玩儿的叶子牌,是到外面赌坊里面赌钱。这是个恶习,多少人为此家破人亡,四邻不宁。” 温氏:“是,多少人家就是家里有人沾了个赌字,最后搞得家业散尽,人丁飘零。” 孟蝶垂眸略一沉思就明白了,大易朝不比梦中世界有互联网,那边的人哪怕宅在家中也能通过新闻等等渠道知道天下事,大易朝消息闭塞,很多人身边只要没有这样的事就觉得世间没有这样的事,套用一句互联网上的话,身边即世界。 侯夫人想了想:“有印象。” 侯夫人面露惊讶:“这是怎么回事?那对儿老夫妻又是谁?” 侯夫人长叹一声:“这可怜的。” “祖父怜惜他小小年纪也知爱护家人,便让他跟随着小主子们,平日里跑个腿儿打个杂,顺便认几个字儿,长大了就做了掌柜。” 侯夫人颔首:“荣掌柜也算是否极泰来。” 侯夫人坐直了身体。儿子,长子继承了他官牙的身份,二子娶妻后开了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偏偏小儿子不学无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染上了那赌博的恶习,开始几十个铜板,后来就变成了几两几十两银子的输赢。偏他又会说,总说没有下次了,结果是一次又一次,什么样的家业能经得起这样败?” 侯夫人蹙起眉头,明显把这事儿听到了心里:“长辈不该偏心,他也总该吃到教训了。” 侯夫人大惊失色:“啊!” 孟蝶:“就这他也没长记性,依旧赌,没钱就抵押父母住的最后一套房子,那是牙人自己名下的房子,他抵押当然不好使,可赌场那边哪能轻易饶过?整日里派人去骚扰他们老夫妻不说,还派人去骚扰他二嫂子的娘家,那家人无奈只能将女儿和外孙外孙女一并撵了出去。他又想把二哥的女儿,他的亲侄女卖到青楼。” 孟蝶:“牙人是祖父,父亡自然祖父说了算,哪能轮到他一个叔叔?可赌坊和青楼一直骚扰,牙人实在无奈,偷偷贱价卖了房子,将二儿媳和孙子孙女安排到了乡下,也是他大儿子一家躲避的地方,这样就算被他找到,大伯父尚在,也轮不到他这么个叔父做主。” 孟蝶忙道:“哪能这么过日子,牙人听说我祖父被任命为刑部尚书,夫妻俩揣着最后的一点钱,从扬州不远千里来寻荣掌柜。”孟蝶顿了一下:“他们夫妻年纪大了,路途遥远,冬日里赶路牙人摔断了腿,那点儿银子全看了病,最后一路乞讨方才到的京城,没等寻到我娘家大门儿,先一步昏倒在路旁。” 孟蝶:“也许是老天睁眼,那日荣掌柜出门想买些炸肉吃,路过街边看到乞丐,就过去给些铜板,牙人娘子没认出他,他反而认出了当年的恩人。” 孟蝶:“荣掌柜将他们夫妻接回,又找大夫给他们看病,方才知道了事情始末,哭了一整宿后向我告假,准备去一趟扬州,我担心他出什么事,在庄子上挑了两名健壮的男子,又雇佣了几名镖局的人,还求着大哥给扬州知府写了封信,真有什么,帮衬荣掌柜一把。” 孟蝶:“还没呢,这会儿天冷,运河不少路段都无法行船,走旱路耗时长。” 孟蝶:“诶。” 孟蝶立刻接口:“确实不是个例,不知祖母还是否记得,当初御史参我便是因为我收留一名女子,她未婚夫去我庄子吵闹反被王庄头送官。” 孟蝶:“是,那女子的兄长染上赌博恶习,拿不出银子还钱被赌坊追讨,他就想把妹妹嫁给有逼死老婆前科的赌坊管事,用做还债。” 孟蝶:“踏实肯干,在我庄子上给我养蘑菇呢,还是小组长。她说要努力干活儿多攒些银子给自己赎身。她那青梅竹马也好,等着她呢。” 孟蝶一笑:“那我先代她谢祖母的赏。” 孟蝶:“不瞒祖母,我那庄子上还有个妇人是个寡母,好容易将儿子拉扯大,没等到安安心养老先等来儿子赌博没钱将她卖身为奴。都说养儿防老,她这是养老防儿,不过那小子也没得好,他家本就穷,还不起钱被赌场的人打了一顿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 温氏接口:“少时在家,听得最多的就是谁谁谁染了这赌博的恶习,导致货物供应不足,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最终家业败尽。今儿我听弟妹说府里有人赌博立刻急了,等不得母亲空闲,拉着她就来先回祖母。” 侯夫人顿时警觉:“你们说的对,既然是恶习,那必然是要惩治一番才行,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孟蝶接口道:“那些输了超过一百两的,我觉得应该将他家里人也一并撵出去,纵容家里人输了这么多银子,想必家里人也是好坏不知是非不分,这样的人还留他做什么。” 孟蝶颔首:“大嫂这做法好,如此也算全了一场主仆情谊。祖母看如何?” 说完了这件事侯夫人满面疲惫,孟蝶和温氏告辞。贾嬷嬷同样跟着离开,那句看上的是二奶奶院子里的梅儿这句话到底是没机会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