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娆想起临行前,去回生堂另抓了驱寒的丸药,便拿出来捧到薛珞面前,嘱咐道:“吃吧。” 丽娆执拗地放到她唇边,强迫她吞了下去:“没病养生,吃了总比不吃好。”说着自己也服了一粒另外增减过药材的丸药。 油灯未灭,丽娆看着头上的纱帐发呆,薛珞伸过手来,握住她冰冷的指尖:“你在想什么?” 薛珞凑了过来,两个人肩臂相撞,她把头埋进丽娆的颈弯里,幽幽道:“和我在一起不好么,为何心事重重的。” 薛珞轻嗤,像是觉得她这话十分可笑:“你又想拿什么话折磨我?” 夜半, 外间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铁镲敲击声,兼有木鱼铙钹混杂其中,铿铿锵锵未有停歇。 薛珞坐起身来, 取下外衣便往身上套去。 薛珞掣出佩剑,脸上黑气沉沉, 眼睛里闪着怒火:“我出去看看。” 两个人说话间,唢呐高亢的声音袭卷了过来,誓要把整个小镇都唤醒,曲子吹得很乱,但听得出来调子十分哀伤, 那显然是丧音。 薛珞半倚在床柱上,平复着心绪,她眉峰高蹙,极为不耐。所幸那声音从前街慢慢移到了下街, 逐渐往远处走去了。 桌上的油灯已呈黄豆大小, 半截灯芯快要燃烧殆尽了。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有人出丧,倒是挺奇妙的。”丽娆笑道。在与对方毫无关系的情况下,自然也生不出悲怆来。 “害怕什么?”丽娆抬头惊讶地看着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一点都不可怕。” 这倒是事实,丽娆撇了撇嘴,没有说话,默认了自己其实十分胆小。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在神思困倦下,她们很快又睡了过去。 丽娆推开窗户,看到风平浪静的江面,天空极其蔚蓝明亮,却没有一丝太阳的痕迹,她伸展了一下腰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薛珞梳洗完毕,另叫了水来,催促道:“别在那吹冷风,赶紧梳洗完,咱们去吃早饭。” 薛珞绞了帕子递给她,笑道:“不饿也下去坐坐,呆会儿上了船,接下来的路程,可很难再停泊了。” 在船上,碍着薛掌门和诸位苍山派的师兄,两个人很难共处一室,偶尔站在船弦边说两句亲密话也小心翼翼。丽娆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害羞,明明她们的关系,其实已经多有人知。 “江姑娘。”有人从门外进来,刚在临桌落坐便惊喜的大叫出声。 “我昨晚停了船,派人去苍山派下了帖子,薛掌门回说你们不在,原来是住在镇上了么?”李言随手招来小二便嘱咐道:“这两位姑娘的饭钱就记在我帐上,另置一桌相同的过来就行。” 恰在这时店小二端了点心过来,听到她的话,便应了两句:“姑娘你说对了,那是咱们镇上的老大夫,平日里给大家看病诊脉没有不尽心的。可是……”他说到这里看了看身后,见掌柜的没有注意他,便继续小声说道:“可是前几天几个人,抬了一个重伤的公子来求医,这顾大夫便接了他们进药坊,那些人只呆了一夜又走了,顾夫人早上来药坊就见顾大夫已经倒地不醒,虽撑了两天,可不昨晚就去世了么。”